林浩的指尖抵着银针尾端，灵气像被抽干的河水，只剩最后一丝在经脉里挣扎。玉佩贴在胸口，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可他不敢松手——那根针还卡在灵石表面，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刺穿核心。
齿轮组停了一瞬，又开始缓缓转动。地底的震动比刚才更急，脚下的平台裂开的缝隙已经蔓延到小腿位置，碎石不断滚落，掉进下面看不见底的黑窟窿里。
“再这样下去，咱们就得一块儿下去喝西北风了！”赵岩的声音从右边传来，绳索绷得像要断的琴弦，他整个人压在一块凸出的青铜构件上，膝盖陷进了松动的砖缝里，却死死拽着绳子不放。
林浩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脑子清醒了一瞬。他正要再催动灵气，后背突然一凉，一股清流顺着脊椎冲进丹田。
陈青阳的手还按在他背上，脸色白得吓人，嘴唇泛着青灰，左臂的伤口虽然被寒气封住，可毒素已经爬到了肩头，皮肤下隐隐透出黑线。
“别废话。”陈青阳声音低哑，“你倒下了，谁都走不出去。”
林浩没再推拒，那股清凉的灵流像及时雨，让他枯竭的经脉重新有了动静。他猛地一压手腕，银针“嗤”地一声没入灵石，直刺第三层。
“咔——”
齿轮组猛地一震，彻底停住。地底的嗡鸣戛然而止，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成了！”赵岩差点从地上跳起来，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还死死抓着绳索，“哎哟我……算我刚才没说话！”
林浩抽回银针，腿一软，差点跪倒。陈青阳伸手扶了他一把，自己也踉跄了一下，靠墙才站稳。
“系统怎么说？”陈青阳喘着气问。
林浩闭眼调出界面，视野里那片淡金色的能量回路全黑了，只有零星几处残余波动在边缘闪烁。
“主阵列离线，警戒系统没激活。”他睁开眼，“暂时安全。”
“暂时？”赵岩翻了个白眼，“你这词儿听着比‘快跑’还吓人。”
“有区别。”林浩抹了把脸，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那是要命的机关，现在只是残余灵压，不会主动攻击。”
“那咱们现在是……赢了？”赵岩撑着地想站起来，结果右臂一软，又摔了回去，“嘶——我这胳膊是不是断得更严重了？”
“你刚才那姿势，像极了考试抄同桌被老师点名的我。”林浩扯了下嘴角，从怀里摸出一块青铜残片，“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这玩意儿能封死残余灵路，得嵌进那边墙上的凹槽。”
“你不去？”赵岩眯眼。
“我去不了。”林浩晃了晃手，“灵气见底，走两步都费劲。你还能动，就你上。”
“合着我这是伤员里最健康的？”赵岩骂了一句，但还是撑着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右侧岩壁挪。
那块凹槽在离地一米五左右的位置，形状歪歪扭扭，刚好和残片吻合。赵岩踮脚试了几次，总差那么一点。
“喂，借个力！”他回头。
林浩抬手想帮忙，结果刚动肩膀，玉佩就是一烫，疼得他抽了口气。
陈青阳叹了口气，走过去单膝蹲下：“踩我。”
“哎哟，这可是你说的啊。”赵岩咧嘴一笑，一脚踩上他肩膀，“等出去我要是发了财，给你买双新鞋。”
“我只要你别把泥踩进我领子。”陈青阳闷声说。
赵岩伸手一按，残片“咔”地嵌进凹槽。墙上的符文亮了一下，随即缓缓暗去。地面的裂痕边缘开始向内收拢，像是被无形的手缝合，震动彻底停止。
“行了。”赵岩跳下来，拍了拍手，“这破机关总算认命了。”
“认命的是咱们。”林浩靠着墙坐下，玉佩的热度慢慢退了，可胸口那股空荡荡的感觉还在，“一口气干三件高耗能的事，系统都快给我发警告信了。”
“警告信写啥？”赵岩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尊敬的林先生，您本月灵气额度已超支，建议下月减少作死次数’？”
“差不多。”林浩笑了下，又咳了两声，“不过它要是敢收费，我就把它挂闲鱼上卖了。”
陈青阳没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黑线被寒气压在肩头，可皮肤已经开始发僵。
“伤得不轻。”林浩看过去，“得尽快处理。”
“等下去地宫再治。”陈青阳摇头，“现在动不了寒气，怕影响你们。”
“你这人，就是死要面子。”赵岩撇嘴，“刚才那一下，够写进兄弟情教材了。‘寒门陈少主舍命输灵，助友破阵’，标题我都想好了。”
“那你写。”陈青阳淡淡道，“记得把‘少主’去掉。”
林浩看着两人，忽然觉得这地方也没那么压抑了。他抬头看向下方——那道青铜闸门已经完全开启，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黑得看不见尽头。
“路通了。”他说。
“下面还不知道有啥。”赵岩探头看了眼，“万一下面是人家厨房，咱们就这么冒进去，显得不太礼貌。”
“你要是真碰上做饭的，记得问一句‘加辣不’。”林浩站起身，收起银针，“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先下去。”
“你行吗？”陈青阳盯着他。
“不行也得行。”林浩活动了下手腕，“玉佩指向这儿，我不去谁去？再说了，刚才那针是我插的，我有责任看它到底有没有效。”
“合着你还怕它反悔？”赵岩站起来，检查了下绳索，“行吧，我打头阵。”
“你刚才差点把咱们全带沟里。”林浩拦住他，“这次我来。你跟陈青阳断后，互相照应。”
“你确定？”赵岩挑眉。
“不确定。”林浩笑了笑，“但刚才那一下，我至少知道了——这地方，不是死局。”
他走到闸门前，玉佩贴着胸口，温度平稳。系统界面扫过通道，没有能量反应，也没有活体信号。
“安全。”他回头，“走吧。”
赵岩甩出钩爪，钉进通道上方的石梁，绳索拉紧。陈青阳扶着墙，一步步挪到边缘，动作慢但稳。
林浩正要迈步，玉佩忽然一跳。
不是烫，不是震，而是一种……拉扯感，像是有人在下面轻轻拽了他一下。
他顿住。
“怎么了？”赵岩问。
“没事。”林浩摇头，“就是觉得——”
他低头看向通道深处。
那一瞬，他好像听见了什么。
不是声音，也不是幻觉。
像是某种节奏，很轻，很慢，一下，又一下。
像心跳。
但他知道，下面不该有心跳。
他抬起脚，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