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褪尽后的第三日，晨曦初露，山城已从战火的余烬中苏醒。街道上不再弥漫焦土与血腥之气，取而代之的是炊烟与灵药的气息交织升腾。北冥渊站在议事殿前，黑袍在微风中轻扬，目光扫过下方整齐列队的联盟高层。
他们皆是各宗派、世家的核心人物，此刻神情各异——有人眉宇间仍带着胜利的得意，有人则面带忧虑，似乎已察觉今日会议并非庆功宴，而是清算旧疾的开端。
“三日前，我们赢了。”北冥渊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寒铁落地，“但若不总结败因，下次战鼓响起时，未必还能站在此处。”
轩辕逸风靠在柱边，手中长刀随意一转，嗤笑道：“你这是要当个军师？还是想当个教书先生？”
“我是想让你们知道，”北冥渊缓缓抬眼，视线扫过众人，“这场胜仗，并非无懈可击。”
他话音刚落，一名来自苍家旧部的将领忍不住出声：“大人，此战我方士气高涨，敌军早已溃不成军，何来‘败因’一说？”
“溃而不灭。”诸葛墨羽忽然插话，手中符笔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道光影浮现，正是大战当日西门阵法崩裂的画面，“敌军虽败，却仍有余力设伏，若非止魂符阵及时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北冥渊接续道，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锋利，“情报滞后，指挥混乱，多支部队协同失误，导致数次进攻受阻。你以为敌人只是苍云岳一人？错，背后另有影子在窥视。”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有人皱眉沉思，有人则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资源分配。”北冥渊继续推进议题，“各大宗派所获战利品差距悬殊，若不重新调整，盟约迟早破裂。”
“重新分配？”一名年长修士冷哼一声，“你是要我们把到手的东西吐出来？”
“不是吐出来。”北冥渊淡淡道，“是换一种方式握紧它。”
他挥手示意，一名随从捧着一个玉匣上前，打开后，一枚枚晶莹剔透的灵石在阳光下泛起柔和光芒。
“这些是玄灵界深处新发现的‘星陨灵石’，蕴含极纯灵气，可大幅提升修炼效率。今后，凡愿为联盟贡献者，皆可按功绩换取。”
一阵低语在众人之间流转，有人眼中闪过贪婪，也有人露出思索之色。
“这不是施舍。”北冥渊环顾四周，“这是投资。联盟越强，你们手中的筹码就越重。若各自为政，不过是坐等下一个苍云岳崛起罢了。”
沉默片刻，终于有几人点头应和，局势开始松动。
诸葛墨羽在一旁低声对轩辕逸风道：“他说得没错，可惜有些人还没意识到，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眼前。”
轩辕逸风耸肩一笑：“那我们就让他们早点清醒过来。”
——
议事结束已是午后，北冥渊未回住所，而是径直前往设于山脚的战技营。
这里原本是一片废墟，如今已被清理一空，中央搭建起一座擂台，周围立起数十根刻满战技口诀的石柱，年轻修士们正围在柱前默记心得。
“这就是你说的传承营？”轩辕逸风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打量四周。
“不止是传承。”北冥渊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擂台，“更是实战。”
他缓步登上擂台，衣袖一甩，灵力骤然激荡，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形成一道螺旋气流。
“你们之中，谁敢上来一试？”
少年们面面相觑，终究有一名身材瘦削的青年踏上擂台，抱拳行礼。
“请指教！”
话音未落，北冥渊已动身，身形一闪，几乎瞬间出现在青年身后，手掌轻拍其肩，动作看似轻柔，实则精准封锁对方三处经脉。
“你的步伐太慢，出手犹豫，即便修为不弱，也难逃败局。”
青年脸色微变，拱手退下。
“战技营的目的，不是传授招式，而是磨炼意识。”北冥渊转身面向众人，“你们要学的，是如何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做出最优选择。”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这不就是秘传的内容吗？”
“秘传？”北冥渊冷笑，“那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才藏起来的。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藏在秘籍里，是在每一次生死之间的抉择。”
轩辕逸风听得哈哈大笑：“你这话说得太狠了，怕是要得罪不少老家伙。”
“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北冥渊眼神一冷，“我不怕得罪人，只怕他们不敢面对现实。”
——
夜幕降临，议事殿内灯火通明。
北冥渊与诸葛墨羽并肩坐在案前，桌上铺开一张阵图，旁边还摆着一件刚取出的法宝——一把古朴短刃，刃身上隐约可见一道暗金色纹路。
“刚才的试验，你觉得如何？”诸葛墨羽将一枚符纸贴在短刃表面，尝试引导阵法融入其中。
“效果不错。”北冥渊凝神观察，只见符纸上的灵纹缓缓渗入刃身，短刃顿时发出嗡鸣，光芒暴涨。
“如果能将阵法嵌入法宝内部，战斗时便可随时激发，省去布置时间。”
“问题是稳定性。”诸葛墨羽皱眉，“稍有偏差，便会反噬自身。”
北冥渊沉吟片刻，忽地伸手握住短刃，掌心传来一丝异样的波动。
“这纹路……”他低声自语，眉头微蹙。
诸葛墨羽敏锐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没什么。”北冥渊收回手，神色恢复如常，“继续试验吧。”
然而，就在下一刻，短刃表面的纹路忽然闪烁了一下，一道模糊的古老符文浮现而出，竟与他在小九怀中玉佩上见到的极为相似。
诸葛墨羽瞳孔微缩，正欲追问，却被北冥渊悄然按下。
“别问。”他低声说道，眼神深沉，“现在还不是时候。”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凝重的脸庞。
门外，风穿廊而过，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而屋内，气氛却愈发沉重。
——
“大人，西北方山林方向，又有鹰鸣。”
一名斥候跪地禀报，声音压得很低。
北冥渊缓缓起身，望向窗外夜色。
“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