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雁织来到医院的财务部，把近几年的财务报表浏览了一遍。
果真，从一沓沓表里面发现了问题，每年医院都会花500万去采购医疗仪器，而且购买的还都是同一家公司。
她让人将每年的采购明细找出来，第一时间发送给在医院工作的同学，让她看看有什么问题。
不一会儿，得到的回复是，这些医疗器械都是早些年过时的，现在几乎没有医院拿来用，而且以清单上购买的价格上来看，单价足够买一些当下最新最好的的仪器。
苏雁织似乎明白了，这些仪器只不过是幌子，合理走账再私吞才是他们的目的。
她又去仓库调查这一批批无用的器械，来到仓库门口，苏雁织亮明身份，还没多问一句，就被看管仓库的人蛮横无理拒之门外。
那人口气相当的大，表示只有院长批准才能进入。
苏雁织随即问他：“董事长批准不行吗？”
那人小眼睛一眯，嘴一撇，斜眼瞅了瞅苏雁织，轻蔑地哼了一声：“谁批准都没用，我只看院长的，瞧你也长得蛮俊的，撒起谎也不带脸红的啊，董事长是谁？还能管到这儿来？”
苏雁织又气又想笑，连小小的仓库管理员都如此之横，且不说，有没有被谁批准，单是他那蛮横丑恶的嘴脸都令人不舒服。
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苏雁织早就看透了，厌恶至极。
那人极其不耐烦嚷嚷一句：“赶紧走吧！没有院长批准，连只老鼠都休想进仓库。”
苏雁织轻笑一声，觉得荒唐至极，怎么仓库都成了院长的专属地了？
在她又一次表明自己代表集团的身份来查看仓库信息后，那人先是一愣，然后更为猖狂，口出恶言：“什么阿猫阿狗来了亮一个身份我都让进？你是不是聋了？我再说一遍，我这里只有院长批准了才能进去。”
苏雁织忍着情绪不再和这个人掰扯，重重咽下一口气，冷气道：“好，我去让秦院长亲自批准。”
苏雁织离开，那人察觉到不太对劲，立即给秦院长打去电话。
温嘉旭经过医院的玻璃长廊，见苏雁织扶在栏杆上望向窗外发呆，走了过去，问：“怎么在这里发呆？”
“温医生？哦，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吃午饭了吗？要不一起？”
“我刚在食堂随便吃了点。”苏雁织抬腕看了下时间，“快一点了，你快去吃饭吧！”
温嘉旭欲言又止，微笑点头刚要离开，被苏雁织叫住：“对了，温医生，我想问一下，医院的仓库是不是必须由院长签字批准才能进入？”
“不是，药剂师和库管员可以随时进入，其他的需要院长批准，但好像没有几个人进去过仓库，不过，听人传过，说是仓库是院长的小金库。”
温嘉旭见苏雁织皱眉思索，脚步不由得上前一步，轻声问：“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苏雁织抬眼对上那一抹柔和的眸光：“没事儿，我自己能解决。”
温嘉旭知道她一来就开始整顿医院，有些地方大家肯定不满意，这条路独自走的确很艰难，困难重重。
他尽可能将知道的告知于她：“仓库管理员是院长的亲舅舅，脾气大，人挺横的，可能仗着有一层关系，对每一个人都不放在眼里。”
“好，知道了。”苏雁织点头回应，神色在一瞬间怔住，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先去忙，谢谢温医生告知。”
话音落下，苏雁织跨着急切的步伐离开。
良久，苏雁织领着几个人，身旁跟着人事，气势磅礴地走进监控室。
她放言一句：“你们被解雇了，待会儿跟人事到财务领完工资就走。”
六个尚年轻的男子不服气，你一言我一语：
“凭什么？你是谁呀？我们是院长招进来的，说解雇就解雇？”
“对呀，我们要院长亲自说解雇才走，你说的不算。”
“哪来的人，谁敢赶我们走？”
六人站起身像是要干架的样子，伸长脖子，下巴抬得快要顶上天，神情狰狞口气蛮横。
人事凑近苏雁织耳旁言语：“他们几个是秦院长硬塞进来的，什么远房亲戚，说白了就是几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又是秦院长？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他到底是把医院当成什么了？所有人干脆都换成他家族的人得了。
这时人事发话：“这是集团总部的苏经理，她有权决定所有人的安排，包括秦院长。”
几人相互对视，瞪大了眼，刚刚嚣张的气焰降了一大半，心想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事继续说：“现在你们跟着我去财务部结一下工资，如果不配合，待会儿保安自会请你们出去。”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几人大概也料到秦院长是不是出事儿了，琢磨着还是赶快逃离，不然惹祸上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收拾收拾东西，几人跟着人事离开监控室，苏雁织将安排好的新人坐岗，交代了重要几句。
下午，苏雁织把医院的所有保安统统都换掉，这次秦院长回来，就来个瓮中捉鳖。
她不信秦院长晚上不会回来，藏起他的大尾巴。
既然昧着良心吞了这么多钱，那就别怪她想着法子整治他，怎么吞的就怎么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苏雁织一下午调查完和秦院长有关的人，大到主任医师，小到保洁员。
不曾想，一个主任医师职位，在秦院长这里明码标价80万，更别提其他岗位的人。
据了解，花钱买职位的人或者和秦院长有点关系的人，从来不加班，都是将任务分配给其他人，大家怨声载道，也都是在肚子里，毕竟医院院长说了算，若是敢有异议，直接开除。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待遇好的工作更不好找，所以大家睁一眼闭一眼，无奈无力且忍受着。
苏雁织了解完，怒红了眼，心头一股气将要喷涌而出，诺大的会议室里墙上的标语：医者仁心，患者至上，以诚待人，以信立院。
诚信两字眼看起来有些讽刺，面对利益的诱惑，这些只是空壳的文字，鲜红的文字下却是吃人的魔鬼。
曾经报道秦院长的新闻，那段长评论的人写下这些文字时，该是有多痛苦和憎恨，或许还不止那一桩桩事件。
五年前有关秦院长的手术，所有的病例报告都消失了，在苏雁织心底更加坐实了秦院长的罪责。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病例没有手术视频，人证就更无从知晓，所有的证据都没有，只是她自己的判断，不足以让秦院长定罪。
头疼的苏雁织坐在空荡的会议室，她不停地按揉着太阳穴，明亮的室内，隐约透着一种冰冷。
窗外漆黑如墨，黑色的夜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灯光，汽车的轰鸣声，行人的嘈杂声，打破了沉闷静谧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