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峰偏殿内,隔绝法阵的光芒如水波般流转不息,将内外的气息与声音彻底隔绝;
油灯早已燃尽,窗棂外透入熹微的晨光;
江辰与孙悟空相对而坐,面前的石桌上铺着一张简陋却标注着关键信息的北俱芦洲地图;
上面圈圈点点,布满了两人一夜推演的痕迹;
“江辰,此计虽险,却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机会;”
孙悟空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却依旧亢奋;
“燃灯那老贼秃与俺老孙互相锁死,如同两座大山,谁先动,另一座便会轰然压下;
俺手下贪狼他们虽强,但要彻底碾碎那三个妖王,尤其是有燃灯那若有若无的干扰,难如登天;
稍有不慎,便是金仙陨落之局,俺妖圣盟承受不起;”
他粗糙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标注着“佛光城”的位置,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猎物破绽般的精光:
“但你的到来,就是那破局的利刃;
你教训墨蛟时展露的手段俺老孙看得清清楚楚;
由你出手,潜入万妖佛国核心,目标明确,只求一击必杀;
干掉其中一个,最好是吞宝或者黑傀真君,只要成功一个,万妖佛国这根弦,立刻就得崩断;
燃灯在北洲的棋盘就乱了!”
孙悟空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届时,万妖佛国内部必生大乱,军心涣散;
俺妖圣盟便可趁势发动总攻,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彻底压制;
燃灯要么眼睁睁看着他的棋子被吃掉,要么就得从灵山抽调力量回援;
无论哪种,都会打乱他在灵山的全盘布置,让他首尾难顾;”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江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待唐僧一行踏入灵山地界,俺便立刻动身,恢复真身,替换下六耳;
然后,就在那大雄宝殿之上,万佛瞩目之下,俺老孙要当着如来的面;
将燃灯这老贼暗中扶持妖国,祸乱北洲,阻挠取经,图谋不轨的累累罪证;
一件件、一桩桩,掀个底朝天;
看他如来老儿如何包庇,逼他不得不清理门户!
而江辰你便可趁灵山被俺搅得天翻地覆,诸佛目光齐聚俺身之时;
潜入灵山深处,找寻你的应龙遗骸,此乃天衣无缝之计;”
江辰胸中豪气激荡,孙悟空的大胆谋划与自己的目标完美契合,仿佛命运之线在此交织;
他重重点头,眼中战意如火焰燃烧:
“小师叔放心,剪除羽翼,扰乱燃灯,此乃小侄分内之事,定不负所托;”
计划既定,刻不容缓;
江辰立刻安排青萤留在妖圣盟,利用其天妖化形秘录的感应和隐秘的传讯手段,作为自己的耳目和接应;
自己则收敛起金仙那浩瀚如海的气息,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面容平凡,气息混杂在妖气中毫不起眼的游方散妖;
悄然离开千山岭,如同滴水入海,朝着万妖佛国的核心,那座被扭曲佛光笼罩的“佛光城”潜行而去;
数日后,江辰站在了佛光城的巨大城门前;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所有的描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荒诞感;
城墙斑驳,刻满了扭曲的佛偈,金色的涂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城内寺庙林立,梵音阵阵,香火缭绕;
然而,这表面的虔诚之下,是赤裸裸的混乱与堕落;
街道上,颈挂念珠、口诵“阿弥陀佛”的熊妖,正拎着酒坛狂饮,醉醺醺地撞倒摊位;
挂着佛珠的屠夫,一边磨着剔骨尖刀,一边对案板上的兽尸念念有词;
阴暗的角落里的狼妖,转身就对路过的弱小兔妖拳打脚踢,抢夺对方辛苦采来的灵草,口中还骂骂咧咧:
“佛爷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造化!”
礼佛的庄严与杀戮的凶残x清规的束缚与欲望的放纵,在这里扭曲的共生发酵,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怪异氛围;
“燃灯的手段,果然邪异,以佛为名,行魔之事,惑乱众生;”
江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如同一个真正麻木的底层妖怪,在人群中穿行;
他强大的神识谨慎地铺开,试图穿透那无处不在,干扰感知的佛光禁制,捕捉那属于金仙的独特气息波动;
然而,三大妖王的气息如同泥牛入海,被重重叠叠的佛力与妖气完美掩盖;
就在他思索是否要冒险靠近核心宫殿区时,城墙上一张散发着淡淡妖力波动的巨大榜文“英雄令”,吸引了他的目光;
榜文内容正是万妖佛国以厚禄重赏,广招天仙境以上妖族“贤才”;
“机会来了!”
江辰眼神一亮,立刻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通过秘法联系上城外等待接应的青萤;
“青萤,我需要改头换面,伪装成一个凶悍的太乙天仙大妖”
江辰神念传音;
“明白!”
青萤没有丝毫犹豫,偷偷来到江辰所在的位置;
随后全力催动天妖化形秘录,一股精纯而带着独特妖族本源气息的力量包裹住江辰;
他感觉面部的骨骼肌肉在微妙地蠕动重塑,最终定格成一张布满纵横交错,如同蜈蚣般狰狞刀疤的脸庞;
眼神被刻意塑造成凶戾,残忍,带着一股亡命徒的彪悍气息;
同时,在青萤的帮助下,他将自身那浩瀚的金仙修为完美压制在丹田深处;
只显露出初入太乙天仙境界的,带着野性未驯味道的凶悍妖气波动;
“之后我就叫疤面妖王;”
一个凶名在外的散妖形象,瞬间成型;
他不再隐藏,大踏步走向城墙,在守城妖兵惊疑、畏惧的目光中,一把将那巨大的英雄令撕了下来,瓮声瓮气地吼道,声音如同破锣:
“某家疤面!来投效万妖佛国,来个人带路,去见三大王!迟了小心某家的拳头不长眼!”
佛光城中心,那座由巨大黑石垒砌,粗犷中强行镶嵌着诸多金玉佛饰从而显得不伦不类的巨大宫殿深处;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一身华丽金袍的吞宝真君烦躁地在铺着厚厚兽皮的主座前来回踱步,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扶手上镶嵌的宝石:
“废物,都是废物!半年了!连个像样的天仙都招不来;
那些散妖要么被孙悟空吓破了胆,要么就是些连化形都勉强的蠢货;
指望他们去对抗妖圣盟的金仙?笑话!”
下首,面色苍白,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紊乱的黑傀真君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
“大哥息怒…古佛那边…灵山似乎盯得很紧,传讯都变得隐晦了;
怕是无法再给予我们更多实质性的支持;
妖圣盟那边…四个金仙妖圣,还有那猴子…实力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