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月下茶语，心照不宣
柳溪村的月夜总是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李阳坐在地脉根旁的青石上，手里摩挲着那半块发烫的地脉令牌，月光透过茶树叶隙落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沉思。
“在想什么？”
清脆的女声自身后响起，李阳回头，见苏清月站在院门口，素白的裙裾被夜风吹得轻轻扬起。她换下了青云剑宗的制式道袍，穿了件寻常的浅蓝布衫，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温润。
“你怎么来了？”李阳起身，有些意外。按路程算，她此刻该已在回青云山的路上。
苏清月走近，目光落在那株新生的茶树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掌门收到我的传讯，让我多留几日，看看柳溪村地脉恢复的情形，也……”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李阳，月光在她眼底漾起细碎的光，“也向你讨教些地脉修行的法子。”
李阳笑了，转身从屋里取来陶壶和茶叶：“讨教谈不上，煮壶茶倒是可以。”
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辉，李阳仍用上次的法子，引地脉金光净化活水。苏清月站在溪边看着，忽然轻声道：“在沉渊时，你说地脉的力量里有人间的温度，我那时还不懂。”
“现在呢？”李阳将陶壶架在火上。
“现在看着这溪水，看着村里的灯火，好像有点明白了。”苏清月望着远处农户窗棂透出的昏黄灯光，“青云山的灵脉磅礴却清冷，这里的地脉很弱，却像……像柳婶蒸的馒头，带着热气。”
李阳被她的比喻逗笑：“你倒是越来越会形容了。”
火光明明灭灭，映着两人的侧脸。陶壶很快冒出热气，李阳取了粗陶杯，捻茶、注水，动作依旧从容。茶叶在水中舒展，这次没加地脉之力，却自有一股鲜活的清香漫开。
“尝尝，没加地脉气，是柳溪村本来的味道。”
苏清月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像触到了溪畔那次的暖意。她轻啜一口，茶水清甜里带着点土腥气，却比任何灵泉玉液都让人安心。
“很好喝。”她认真点头，“比青云山的云雾茶多了点……烟火气。”
李阳也端起茶杯，两人并肩坐在溪边，一时无话，只有溪水潺潺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轻轻交叠在草地上。
“玄尘说的地脉秘密，你打算怎么查？”苏清月忽然问。
“先从这令牌开始。”李阳取出那半块令牌，月光下，令牌背面的纹路格外清晰，“石玄说这是三块合一的样式，或许找到另外两块，就能知道些什么。”
苏清月凑近细看，忽然“咦”了一声：“这纹路……和青云山禁地石壁上的有些像。”
李阳挑眉：“哦？回去后能帮我留意吗？”
“自然。”苏清月点头，看着他手中的令牌，又道，“我回山后会查阅宗门古籍，玄尘师叔的事，或许也藏着线索。”她顿了顿，补充道，“若有发现，我会立刻用玉符通知你。”
“好。”李阳应着，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意。从断溪初遇到沉渊并肩，他们之间似乎总隔着层修行者与地脉守护者的距离，可此刻月下煮茶，那层距离像被茶水的热气熏化了，变得模糊而柔软。
苏清月放下茶杯，忽然站起身，清灵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流光，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茶树叶。她手腕轻转，树叶在剑光中打着旋儿，竟被剑气削成了两半，切口平整如镜。
“这招‘分叶’，是我新练的。”她看向李阳，眼中带着点小得意，“按你说的，顺着叶片的脉络引剑意，果然省力多了。”
李阳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觉得，这比她在沉渊斩退邪祟时更动人。他也站起身，指尖凝聚起一缕地脉金光，轻轻一点，那片被劈开的树叶竟又重新合拢，叶脉间甚至冒出了一丝新芽。
“地脉也能顺着生机走。”他笑道。
苏清月怔住，随即笑了起来。月光落在她笑弯的眉眼上，像落了一层碎银。李阳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归墟的凶险、地脉的秘密，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夜渐深，露水打湿了衣衫。苏清月收起剑，轻声道：“我该回客栈了。”
“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影子时而靠近，时而分开。快到客栈时，苏清月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李阳：“这个，送你。”
布包里是块玉佩，雕着青云纹样，玉质温润，隐隐有灵气流转。“青云玉，能安神定气，对引动地脉之力或许有帮助。”她解释道，耳根悄悄泛起微红。
李阳接过玉佩，触手生温。他想了想，解下腰间的一个小锦囊回赠：“地脉泉边捡的灵珠，能滋养灵力，你练剑时带着吧。”
苏清月接过锦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上都有些发烫。
“那……我进去了。”苏清月转身，脚步似乎快了些。
“苏清月。”李阳忽然叫住她。
她回过头，眼中带着询问。
“明日……一起看地脉根日出吧？”李阳的声音有些轻，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
苏清月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嘴角扬起的弧度藏都藏不住：“好。”
看着她走进客栈的背影，李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又摸了摸胸口的地脉令牌，令牌的温度似乎和玉佩的暖意渐渐融在了一起。
月光依旧温柔，柳溪村的夜，好像比往常更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