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月是血色的。恺撒站在阿庇亚古道的烽火台上，玄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地平线上翻涌的黑雾——那不是普通的雾气，是千万亡灵的怨气凝成的“冥潮”，其中漂浮着破碎的甲胄、锈蚀的兵器，还有被啃噬得只剩白骨的战马。
“将军，斥候回来了。”副将布鲁图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那是三小时前与先头亡灵部队交手时留下的，“至少……至少三十万亡灵！他们踩着同伴的骨头推进，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血缝！”
恺撒的手指扣住腰间的青铜短刀。刀柄上的“命运”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那是他从汉尼拔的棺椁里亲手抠出来的——三天前，他在迦太基的废墟中发现了一座刻着“汉尼拔·巴卡”的青铜棺，棺盖内侧用腓尼基文刻着：“我以血为契，以魂为引，若罗马与我为敌，我便唤起百万亡灵，让他们的血浸透亚平宁的每一寸土地。”
“传令。”恺撒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第一百夫长带八百重步兵守住隘口，用火油和松脂筑起火墙；第二百夫长率五百骑兵绕到敌后，目标是破坏他们的‘冥火祭坛’——我看到黑雾里有座骨塔，那是亡灵的指挥中枢；剩下的……”他扫过身后仅剩的三万禁卫军，“跟我冲阵！”
第一幕：冥潮初现
第一波亡灵涌来时，连月光都被染成了青灰色。那是“腐骨步兵”，他们的脊椎骨被钉成诡异的直角，肋骨间挂着腐烂的内脏，每走一步，关节就发出“咔嗒”的脆响。最前排的几个步兵被罗马的弩箭射穿，却像没事人般继续前进——他们的脊椎骨里缠着黑色的咒文，那是汉尼拔用活人血写的“亡者不灭咒”。
“火油！”马库斯的嘶吼混着金属摩擦声。这个三天前还带着三百重步兵探路的年轻百夫长，此刻浑身浴血，左脸被亡灵的骨爪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抓起火把扔进最近的火油桶，火焰瞬间腾起，将十几个腐骨步兵烧成焦炭。但更多亡灵踩着同伴的残骸冲上来，他们的骨爪擦过罗马士兵的盾牌，在青铜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盾牌手！顶住！”马库斯的短刀砍断一个亡灵的胫骨，却见那亡灵的断腿处渗出黑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这才发现，这些亡灵的皮肤下涌动着暗紫色的脉络——那是汉尼拔用“冥河之水”灌注的“亡者之血”，能加速肉体再生。
“长矛手！刺他们的脊椎！”马库斯抽出腰间的短刀，指向亡灵的后颈。那里有个凸起的骨节，是咒文的节点。几个重步兵立刻调整阵型，长矛如毒蛇般刺出，精准戳中亡灵的后颈。被刺中的亡灵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被抽走骨架的布袋般瘫倒在地，咒文的紫光也随之熄灭。
第二幕：骨塔魅影
黑雾深处传来低沉的号角。那是“幽灵骑兵”的冲锋号——他们骑在由人骨拼成的战马上，手持带倒刺的骨矛，身上的铠甲是用活人皮肤鞣制的，散发着腐肉的恶臭。最前面的骑兵举起骨矛，矛尖滴下的黑血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那是汉尼拔的‘冥卫’！”布鲁图的声音带着恐惧，“我在迦太基的战史里读过——他们是用三百名自愿献祭的圣骑士的魂魄炼的，刀枪不入，除非烧尽他们的‘命魂灯’！”
恺撒的瞳孔收缩。他看见骨骑兵的胸口都挂着盏青铜灯，灯芯是半透明的魂魄，在风中摇曳。“射灯！”他抽出短刀，指向敌阵，“用火箭射他们的命魂灯！”
三百名弓箭手同时张弓。火箭裹着松脂射向骨骑兵，精准地扎进青铜灯的灯芯。火焰瞬间窜起，灯芯里的魂魄发出凄厉的尖叫，骨骑兵的身体开始崩解，人骨战马的四蹄化作飞灰，只剩下骑手的人形轮廓在原地挣扎。
“好机会！”马库斯大吼。他带着残余的重步兵冲上前，短刀砍向失去坐骑的冥卫。这些冥卫虽然刀枪不入，但失去战马后行动迟缓，被罗马士兵的短刀捅进肋骨后，身体开始渗出黑血——那是他们的命魂正在被抽离。
“将军！”布鲁图突然指向左侧。那里有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坛，高约十丈，顶端放着颗滴着黑血的头骨。汉尼拔的身影站在祭坛上，他的铠甲是用活人骨骼打造的，面容笼罩在黑雾中，声音像无数人同时在说话：“恺撒！你以为烧了我的冥卫就能赢？看看你的脚下——”
恺撒低头。他脚下的土地正在裂开，无数腐烂的手臂从地缝中伸出，抓住士兵的脚踝。那些手臂的主人是三天前战死的罗马士兵，他们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空洞的麻木——汉尼拔用“亡者契约”将他们的魂魄困在躯体里，变成了“行尸”。
“杀了我……”一个士兵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他的脸已经腐烂，却还在重复这句话，“杀了我……”
马库斯的短刀刺进那士兵的心脏。腐肉溅在他脸上，他却笑了：“你自由了。”士兵的身体化作黑烟，融入夜色。
第三幕：鬼帝的真容
祭坛上的头骨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汉尼拔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他的左眼是燃烧的地狱火，右眼是凝固的幽蓝，皮肤下涌动着暗紫色的血管，每根血管里都流淌着亡灵的怨气。他的手中握着柄骨剑，剑身上刻满腓尼基文的诅咒。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汉尼拔的声音震得地面开裂，“我唤醒的不只是亡灵，还有被你们罗马人屠杀的凯尔特人、伊比利亚人、高卢人……他们的怨气，比死亡更可怕！”
话音未落，黑雾中涌出更多亡灵。这次不是普通的腐骨步兵，而是“怨魂战士”——他们保留着生前的记忆，穿着生前最华丽的铠甲，手持生前最趁手的兵器。为首的是个金发的凯尔特战士，他的胸口插着罗马的短刀，正是三天前被马库斯亲手杀死的那个。
“马库斯·尤里乌斯！”凯尔特战士的声音带着生前的愤怒，“我要你血债血偿！”
马库斯的瞳孔骤缩。他认出了这张脸——那是他在侦察时遇到的凯尔特部落首领，当时对方想投降，却被罗马的百夫长当众处决。此刻，凯尔特战士的怨气凝成的实体，比普通亡灵强十倍不止，他的战斧劈在罗马士兵的盾牌上，竟将青铜盾砸出个大坑。
“结阵！”恺撒抽出短刀，指向敌阵，“重步兵护住两翼，骑兵准备冲锋！”
三万禁卫军同时发出呐喊。他们组成密集的方阵，盾牌如铜墙铁壁，长矛如刺猬的刺。怨魂战士的攻击撞在方阵上，溅起一片血花，却始终无法突破防线。
汉尼拔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挥动骨剑，祭坛上的黑血如喷泉般涌出，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亡者之盾”。盾牌挡住了罗马军的弩箭，也挡住了骑兵的冲锋。更可怕的是，盾牌里传来无数哭嚎的声音，那是被汉尼拔屠杀的罗马平民的冤魂——他们的眼泪腐蚀着罗马士兵的铠甲，让金属变得像纸一样脆。
“这是……”恺撒的声音发颤。他看见自己的士兵开始动摇，有人扔掉盾牌，有人捂住耳朵尖叫。怨魂的哭嚎比任何武器都锋利，能直接攻击人的灵魂。
终章：命运的转折
马库斯突然冲向祭坛。他的左脸还在流血，短刀上沾着凯尔特战士的黑血。“将军！”他的声音穿透哭嚎，“我知道怎么破这鬼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那是三天前在迦太基废墟里找到的，里面装着汉尼拔的“命魂碎片”。那是他从棺椁的暗格里抠出来的，当时还沾着汉尼拔的鲜血。
“这是我用你的血做的！”马库斯将布包扔向祭坛，“它能净化怨魂！”
布包落在祭坛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黑红色的光芒从布包里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怨魂的哭嚎逐渐减弱，亡灵的身体开始崩解。凯尔特战士的身影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汉尼拔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罗马人的狠劲——他们不仅能用钢铁对抗亡灵，更能用智慧和信念，净化一切邪恶。
“撤退！”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甘，“但这还没结束！罗马的傲慢，终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亡灵大军如退潮般消失在黑雾中。恺撒望着满地的残骸，蹲下身，捡起汉尼拔留下的骨剑。剑身上的诅咒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却不再有邪恶的气息。
“将军。”布鲁图走到他身边，“我们赢了。”
恺撒摇头。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轻声说：“不，这只是开始。汉尼拔的怨气不会消失，它会在某个时刻，以更强大的形态回来。”
他站起身，将骨剑收入鞘中。晨风吹过，吹散了最后一缕黑雾。阿庇亚古道上，罗马的鹰旗重新扬起，在朝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而在意大利半岛的最南端，一座被遗忘的坟墓里，汉尼拔的棺椁突然震动。棺盖内侧的腓尼基文开始发光，新的字迹浮现：“今日之败，是为明日之胜。罗马的傲慢，终将成为我的养料。”
月光再次染红天空时，恺撒站在营帐前，望着远处的山脉。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将不再是孤军奋战。因为他身后，是百万罗马士兵的信念，是千年罗马的荣耀，是比任何亡灵都更强大的力量：人类对生存的渴望，对文明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