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是被青铜编钟的嗡鸣惊醒的。
他躺在巫族圣坛的青石板上，头顶的穹顶镶嵌着九颗夜明珠，每颗珠子里都封印着团旋转的星雾。圣坛中央的青铜鼎里燃着幽蓝的巫火，烟雾在虚空中凝结成巨大的图腾——那是巫族信仰的「九黎祖灵」，此刻却皱着眉，指尖渗出暗红的血。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祭坛后传来。陈墨转头，看见个裹着兽皮的老妇，她的左眼是颗嵌着骨珠的眼眶，右脸爬满蛇形的刺青，正是黑岩部落的大巫乌木。她的手中握着根骨杖，杖头挂着七颗兽牙，每颗牙齿都沾着新鲜的血。
\"天罡投影...来了。\"乌木的骨杖点地，地面裂开细缝，渗出暗紫色的雾气，\"三天前，南方的天际线突然裂开道缝隙，涌出亿万道金光。那些光里裹着天兵天将的虚影，他们的盔甲泛着星芒，手中的长戟能劈开虚空。我们的巫师用祖灵图腾镇压，却被他们碾碎了三十六个图腾柱。\"
陈墨站起身，望向圣坛外的丛林。透过朦胧的雾气，他能看见无数金色的虚影在树梢间穿梭——那些虚影穿着玄色重甲，手持方天画戟，眉心嵌着星芒状的印记，正是传说中「天罡卫」的投影。更骇人的是，他们的脚下缠着黑色锁链，锁链尽头连向天空的裂缝，像被无形的手牵着的提线木偶。
\"他们在抽取巫族的巫力。\"陈墨的亡灵感知被激活。他能感觉到，每个天罡投影脚下都有根细若游丝的黑线，正将巫族战士体内的巫力抽离，汇入天空的裂缝。被抽中的战士身体迅速干瘪，皮肤变成灰白色，连灵魂都被扯成碎片，融入投影的虚影中。
\"大巫，他们的弱点是什么？\"德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机械军官的机械手臂覆盖着藤蔓，背后跟着几个由巫族战士残魂凝聚的「战魂灵」，他们的骨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
乌木指向圣坛角落的青铜匣：\"这是我们祖先用「九幽冥火」封印的「巫蛊图」。图上记载，天罡投影是「天道法则」的具现，他们以「秩序」为刃，以「信仰」为食。但要破他们，必须用「混沌」的力量——巫族的「血祭」与亡灵的「腐生」，或许能撕开这道法则的裂缝。\"
陈墨打开青铜匣，里面躺着卷泛黄的帛书，帛书上画着个扭曲的符咒，符咒中央是个由蛇、蛙、蜈蚣组成的图腾，正是「巫蛊」的本源。帛书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那是历代大巫用精血封印的痕迹。
\"血祭需要活祭品。\"陈墨的声音发沉，\"但巫族的战士已经不多了。\"
乌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骨杖上的兽牙刺破他的皮肤：\"用我的命。我是大巫，我的血里流淌着九黎祖灵的诅咒，能唤醒沉睡的巫蛊。\"
\"不行！\"陈墨甩开她的手，\"我有更好的办法。\"
他转身看向亡灵空间。那里漂浮着所有被他唤醒的残魂：万枯谷的老道士、机械诡帝的机械眼球、太阳煞的火焰心脏...他们的记忆像星火，汇聚成道光雨，落在陈墨的掌心，凝成块幽蓝的魂晶。
\"亡灵合成术·混沌共生。\"陈墨将魂晶按在巫蛊图上，\"用亡灵的腐生之力，为巫蛊注入混沌的种子。\"
魂晶与巫蛊图接触的瞬间，帛书突然燃烧起来。幽蓝的火焰中，蛇、蛙、蜈蚣的图腾开始蠕动，竟化作三条活物，钻进陈墨的皮肤。他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皮肤下浮现出暗紫色的纹路，那是巫蛊与亡灵之力共生的印记。
\"德尚，启动木枢的「荆棘牢笼」！\"陈墨大喝，\"用藤蔓缠住天罡投影的锁链！\"
德尚的机械手臂弹出藤蔓，缠住最近的投影脚下的黑线。藤蔓接触到黑线的瞬间，幽蓝的花朵绽放，释放的生机与木灵根的力量如潮水般涌进黑线——那是被污染的自然之力，正在腐蚀天罡投影的法则根基。
陈墨趁机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亡灵阵。万枯谷的老道士、机械诡帝的机械眼球、太阳煞的火焰心脏...所有残魂从亡灵空间涌出，化作半透明的虚影，用骨刀砍向天罡投影的锁链。
\"以亡灵之名，以守护为誓！\"陈墨的声音在圣坛上空炸响，\"今日，谁也别想动我的人！\"
天罡投影终于察觉到异常。为首的投影举起方天画戟，戟尖凝聚着能撕裂空间的星光。但陈墨的承影剑已抢先一步，金芒与木灵根的绿光交织，在戟尖上划出道裂痕——那是亡灵之力与自然之力的共鸣，正在瓦解天罡投影的法则护盾。
\"不可能！\"投影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叫，\"我们是天道的使者，岂会被蝼蚁污染！\"
陈墨的竖瞳泛起幽光。他能感觉到，巫蛊之力正在体内沸腾，与亡灵之力交织成张巨大的网，将天罡投影的虚影笼罩。那些原本冰冷的金色虚影开始扭曲，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们不再是法则的具现，而是被天道操控的「提线木偶」，此刻正在挣脱控制。
\"德尚！\"陈墨大喝，\"用荆棘刺穿他们的眉心！\"
德尚的机械手指弹出骨矛，精准刺穿最近的投影眉心的星芒印记。投影的身体瞬间僵化，黑线从眉心断裂，被木灵根的藤蔓拖入荆棘牢笼。其他投影见状，纷纷后退，金色的光芒开始黯淡。
\"大巫！\"陈墨转向乌木，\"用巫蛊图点燃他们的魂火！\"
乌木捧起巫蛊图，口中念诵起古老的咒文。帛书的火焰突然暴涨，化作条火蟒，钻进最近的投影体内。投影的身体开始燃烧，不是普通的火焰，是幽蓝的魂火，正在吞噬他的法则之力。
\"不！天道大人会碾碎你们——\"投影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源初世界。
陈墨没有停歇。他挥出承影剑，金芒与木灵根的绿光交织，在圣坛上空画出巨大的八卦阵。剩下的天罡投影被阵法困住，他们的法则之力被巫蛊与亡灵之力双重腐蚀，最终化作漫天金粉，消散在风中。
圣坛外的丛林里传来欢呼声。被抽干的巫族战士瘫在地上，他们的身体开始恢复血色，干瘪的皮肤重新饱满，被扯碎的灵魂从亡灵空间归来，化作光点融入他们的身体。
乌木跪在地上，捧着重新燃起幽蓝火焰的青铜鼎：\"祖灵显灵了...您看到了吗？\"
陈墨摇头。他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圣坛，那里的图腾柱圣纹重新亮起，被污染的巫火变得纯净，连空气都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源初世界的生命力，比他想象的更坚韧。
\"这是你们的胜利。\"他说，\"我只是借了点力。\"
乌木从怀里掏出块骨牌，上面刻着巫族的最高荣誉「九黎魂印」：\"这是我们的「魂契」，代表你已成为巫族的「混沌守护者」。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机，九黎祖灵都会站在你身后。\"
陈墨接过骨牌，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温暖。他望向德尚，后者的机械眼球闪着金光，似乎也在为这场胜利高兴。
\"走。\"他对德尚说，\"去看看被解放的战士们。不过...\"他摸了摸腰间的承影剑，\"下次，我们得找个能同时容纳机械与巫蛊的地方扎营。\"
德尚笑了，机械手指轻轻碰了碰陈墨的肩膀：\"放心，我有办法。毕竟...\"他的机械手臂弹出朵幽蓝的往生花，\"现在的我，可是能同时掌控生死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朝着圣坛外走去。身后，巫族的战士们正在欢呼，被净化的天罡投影化作金粉，融入源初世界的每一寸土地。这是死亡的终章，更是新生的序章——而陈墨知道，这只是他与源初世界共同成长的又一个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