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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周独行于真界万古荒原,噬元风如万千钢针刺骨。

>他刻意避开城镇女修诱惑,在生死搏杀中磨砺纯粹剑意。

>遭遇真界凶兽岩甲地龙,鳞甲坚硬如神铁,刘周数次攻击徒劳无功。

>生死关头,他陷入奇异“无垢剑心”之境,世界陡然清晰。

>地龙甲片缝隙间微弱的灵气流动,在他眼中如溪流般分明。

>一剑递出,毫无烟火气,却精准穿透鳞甲缝隙直入脑髓。

>巨兽轰然倒地时,刘周于漫天血雨中顿悟:

>“原来抛却捷径,方见武道真容!”

>荒原尽头,一座布满岁月剑痕的古老洞府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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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荒原。

名字里带着一个“古”字,可置身其中,刘周只觉得这片大地比他想象过的任何地狱都要来得“新”。新得残酷,新得暴烈,新得容不下半点软弱与侥幸。

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低垂得仿佛随时会砸落下来,压碎大地。没有日月星辰轮转的痕迹,只有这亘古不变的、令人窒息的灰暗。风,是这里唯一永恒喧嚣的存在。它们被真界修士冠以一个令人骨髓发冷的名字——噬元风。

此刻,这风正发出凄厉尖锐的呼啸,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淬了寒毒的钢针,穿透刘周周身那层稀薄得可怜的护体罡气,狠狠扎进他的皮肉、骨骼,甚至钻入经络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滚烫的刀片,从喉咙一路切割到肺腑。空气中稀薄的灵气,非但不是滋养,反而像裹挟着砂砾的毒液,在噬元风的裹挟下,粗暴地冲刷着他体内每一寸刚刚艰难转化、适应此界规则的微末真元,带来持续不断的、深入灵魂的刮擦之痛。

脚下,是坚硬如铁、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黑褐色大地。裂缝纵横交错,深不见底,如同大地上狰狞的伤疤。偶尔能见到几簇顽强的、低矮扭曲的植物,叶片灰败,边缘锋利如锯齿,在狂风中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呜咽。更多的地方,则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那是无数岁月里,被噬元风彻底磨灭、连渣滓都未能留下的生灵残骸所化——枯骨苔。踩上去,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粉屑被碾碎的细微声响。

荒凉,死寂,却又处处潜藏着足以瞬间吞噬生命的凶险。这里没有路,或者说,每一步踏出,都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试探未知的深渊。这就是真界万古荒原的边缘,刘周冲出囚笼小世界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欢迎”他的地方。

他身上的粗布麻衣早已在连日的亡命奔逃和风刀切割下破烂不堪,露出底下遍布新旧伤痕的古铜色皮肤。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狂暴的噬元风瞬间抽干带走,只留下皮肤紧绷干裂的刺痛和一层薄薄的、带着腥气的盐霜。嘴唇干裂出血,又被他自己用舌尖舔去,留下更深的裂口。唯一能证明他并非这荒原上某种野兽的,是那双眼睛。

深陷的眼窝里,眸光却像两块被反复捶打淬炼后的玄铁,沉凝,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专注。里面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呼啸的狂风,无边无际的绝望大地,唯独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意志——活下去!变强!

他弓着背,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枯骨苔中,又艰难拔出,在身后留下两串很快就被风沙重新抹平的脚印。动作看似笨拙迟缓,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他在对抗,用肉身,用意志,对抗着这片天地的恶意,对抗着体内因环境剧变、力量体系转换而产生的撕裂般的痛苦与虚弱。

“呼…吸…”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火辣辣的刺痛和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体内的真元,从囚笼小世界里带出来的磅礴力量,此刻被压缩、被转化、被这真界的规则强行“提纯”,只剩下可怜的一缕,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丹田气海深处艰难地摇曳,维系着生机。每一次调动,都艰涩无比,远不如在小世界时的如臂使指,圆融如意。

脑海中,那篇曾经带给他力量飞跃、却也如同附骨之疽的双修功法的总纲文字,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字字句句,都带着奇异的魅惑力,像最甜美的毒药,在虚弱和剧痛的双重煎熬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诱人。

“阴阳交泰,本源互哺……以彼之华,补己之缺……捷径坦途,直指大道……”

小世界里,那些缠绵的温存,修为飙升时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意,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只需找到一个合适的炉鼎,只需片刻欢愉……力量!那种熟悉而强大的力量感,似乎唾手可得!身体深处,一股源于功法烙印的燥热蠢蠢欲动,试图驱散这噬骨侵髓的寒意与虚弱。

刘周的脚步,因为这强烈的诱惑和身体的异样,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就在此时,一阵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噬元风,如同无形的巨浪般拍打过来!

“呜——!”

风啸瞬间拔高到刺穿耳膜的尖利!刘周闷哼一声,身体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前踉跄数步,护体罡气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几道细密的血线,瞬间从他脸颊、手臂上被无形风刃割裂的伤口中飚射而出,又在瞬间被狂风卷走、蒸发。

剧痛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识海!

“呃啊!”一声压抑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这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反倒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将那功法带来的燥热和虚幻的诱惑浇灭了大半!

刘周猛地咬紧牙关,牙齿深陷进干裂的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强行稳住身形,眼中那瞬间因诱惑而出现的迷惘被更加深沉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近乎暴戾的清醒所取代。

“炉鼎?捷径?”他心中冷笑,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带着一种被现实反复捶打后的刻骨讥讽,“这鬼地方,连只活的耗子都看不见,哪来的女修给你做炉鼎?就算有……”他艰难地抬头,望向铅灰色天幕下无穷无尽的荒凉,“在这片只认拳头和意志的地方,靠那种法子得来的力量,不过是沙上筑塔!风一吹就倒!死得更快!”

脑海中,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如同烙印般刻下:在真界,在万古荒原,依靠外物、尤其是依靠那种投机取巧的双修法门获取的力量,非但不能成为依仗,反而会成为致命的弱点!是虚假的繁荣,是包裹着蜜糖的砒霜!它让你依赖,让你软弱,让你永远无法真正触摸到力量的本源!

只有自身!只有这具饱受风刀霜剑摧残的躯体!只有这缕在绝境中艰难转化、微弱却纯粹的真元!还有……那把一直紧握在手中,剑刃在风沙侵蚀下显得有些黯淡,却始终未曾离手的青钢剑!

他猛地握紧了剑柄,粗糙的皮革缠绕带摩擦着掌心的老茧和血痕,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真实感。剑,才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武道……”刘周低声呢喃,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唯有手中剑,唯有心头血!再无他途!”

那源自双修功法的最后一丝躁动,彻底沉寂下去,如同被投入万丈深渊的顽石,再无回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意念——以手中剑,在这片死亡荒原上,杀出一条血路!用最纯粹的战斗,最直接的生死磨砺,去叩问那真正的武道之门!

他将所有的杂念,连同那份对捷径的残留渴望,彻底斩断!心神前所未有地凝聚,全部灌注于手中的剑,灌注于感知这片狂暴天地的每一丝律动。

风,不再是单纯的痛苦之源。他开始强迫自己去“听”风的轨迹,去“感受”风压的变化。每一次风力的骤然加强或转向,都可能是无形风刃凝聚袭来的前兆。脚下枯骨苔的细微震颤,远方地平线上尘埃扬起的形态,空气中灵气被噬元风裹挟着形成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紊乱涡流……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判断危险的依据。

生存,成了唯一的目的。而手中的剑,成了维系这唯一目的的唯一工具。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与专注下,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感,开始在他心头滋生。痛苦依旧,虚弱依旧,但心神却像一块被反复淬炼的寒铁,越来越沉,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锐利。

他不再刻意寻找方向,只是遵循着本能中对“威胁”与“生机”那微乎其微的感知,在荒原上跋涉,如同一个沉默而固执的苦行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时间的流逝在这片永恒的灰暗中失去了意义。

当刘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翻过一道由巨大黑色岩石构成、如同巨兽脊骨般的山梁时,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腥风,混杂着一种岩石被高温熔化的硫磺气息,猛地扑面而来!这气息如此突兀,如此暴烈,瞬间压过了无处不在的噬元风!

他瞳孔骤然收缩!

山梁下方,并非想象中的谷地或缓坡。那是一片巨大的、被某种恐怖力量硬生生砸出来的盆地!盆地中央,焦黑一片,寸草不生,龟裂的地表上残留着暗红色的熔岩痕迹,散发着灼人的余温。而在那焦黑盆地的边缘,一个庞然大物正匍匐着,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型山峦!

那东西形似巨蜥,但体型却庞大得令人窒息!从头至尾,足有十丈开外!覆盖全身的并非寻常鳞片,而是一块块棱角分明、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巨大岩甲!每一块甲片都厚重无比,最小的也如磨盘大小,层层叠叠,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一起,形成一种坚不可摧、令人绝望的视觉冲击。甲片的缝隙间,隐隐有暗红色的熔岩般的光芒流淌,散发出惊人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扭曲变形。

巨大的头颅低垂着,吻部如同开凿山岩的巨凿,鼻孔中喷吐着硫磺味的白色气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闷的轰隆声,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一条覆盖着同样厚重岩甲的巨尾,无意识地扫动着,每一次拍击地面,都引发小范围的震动,留下深深的沟壑。

岩甲地龙!

一个名字瞬间跃入刘周的脑海。这是他在逃亡途中,从一个濒死修士口中听到的、关于万古荒原深处几种最恐怖凶兽之一的描述!其防御力之强,据说连寻常真界修士的灵器都难以破开!

一股寒意,从刘周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头顶!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危险!致命的危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体伏得更低,几乎完全贴在了冰冷的岩石上,收敛起全部气息,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如同岩石本身的一部分。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又被噬元风抽干,留下刺骨的冰凉。

退?绕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这头地龙显然是在这片焦土区域休息,占据了盆地的核心位置。想要绕过去,就必须从盆地边缘经过,距离太近,被发现的可能性极高。而且,以这地龙庞大的体型和那根恐怖巨尾的扫击范围,一旦惊动,在这相对开阔的盆地边缘,他连躲避的空间都极其有限。

进?那就是找死!

一时间,刘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他死死盯着下方那如同沉睡火山般的巨兽,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试图从这近乎无解的死局中找到一线生机。手中的青钢剑,握得指节发白,剑身传来冰冷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岩甲地龙似乎睡得很沉,巨大的鼾声如同风箱拉动,带着硫磺味的白气有节奏地喷吐着。但刘周不敢有丝毫放松,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准备冒险尝试极其缓慢地、贴着岩石缝隙向后挪动时,异变陡生!

“咻——!”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从盆地另一侧的山崖之上传来!声音之快,几乎在传入刘周耳中的同时,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如同坠落的流星,带着焚烧空气的恐怖高温和刺鼻的硫磺气息,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间,目标直指盆地中央岩甲地龙那巨大的、覆盖着最厚重岩甲的头颅!

是某种强大的火属性符箓,或者是一次性法器!

“吼——!!!”

沉睡的巨兽在攻击临头的瞬间猛然惊醒!那巨大的、覆盖着厚重岩甲的眼皮猛地抬起,露出两团熔岩般暴怒燃烧的竖瞳!它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声浪如同实质般炸开,将盆地中央的尘埃和碎石都掀飞出去!

面对那足以熔金化铁的赤红流光,地龙的反应快得惊人!它那巨大的头颅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侧面一偏!

轰隆——!!!

赤红流光擦着地龙头顶最坚硬的岩甲边缘轰然爆炸!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夹杂着灼热的气浪和碎裂的岩石碎片,如同毁灭的风暴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爆炸点离刘周藏身的山梁并不算太远!狂暴的气浪夹杂着滚烫的碎石,如同密集的炮弹般轰击而来!

“该死!”刘周心中怒骂一声,再也无法隐藏!他猛地从藏身处弹射而起,体内那缕微弱的真元瞬间催动到极致,灌注双腿,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暴退!同时,手中青钢剑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青光,竭力格挡着飞射而来的碎石火雨!

叮叮当当!噗嗤!

火星四溅!几块蕴含着强大冲击力的碎石穿透了剑网,狠狠砸在他的肩头和后背,带来钻心的剧痛,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

然而,更让他心沉谷底的是,他这一动,加上爆炸的巨响,立刻吸引了下方那头暴怒巨兽的注意力!

那两团熔岩般的竖瞳,瞬间锁定了山梁上这道渺小却“碍眼”的身影!那目光中蕴含的暴戾、疯狂和毁灭一切的欲望,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刘周的骨髓!

“吼——!!!”

又是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岩甲地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如同山岳拔地!巨大的前肢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裹挟着万钧巨力,狠狠朝着刘周所在的山梁拍了下来!遮天蔽日!空气被挤压发出爆鸣!

逃!必须逃!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刘周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又在下一瞬被求生本能点燃,疯狂燃烧!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踏云步!”他心中狂吼,将最后一点压榨出来的真元毫无保留地灌入双腿经脉!

砰!脚下坚硬的岩石瞬间炸开一个浅坑!他的身体如同被强力机簧弹射而出,险之又险地贴着那拍下的巨爪边缘擦过!狂暴的气流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轰隆!!!

碎石如同暴雨般迸射!整段山梁在巨爪的拍击下如同豆腐般崩碎坍塌!烟尘冲天而起!

刘周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落在下方盆地边缘的焦黑地面上,又翻滚出十几丈远才勉强停下。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气血翻腾,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甚至来不及喘息,一股灼热腥臭的狂风已经扑面而来!巨大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岩甲地龙一击拍碎山梁,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几步就跨过盆地,那覆盖着厚重岩甲、如同攻城巨锤般的恐怖头颅,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地上渺小的刘周狠狠噬咬而下!布满锯齿的巨口张开,腥风熏人欲呕,喉咙深处涌动着暗红的岩浆光芒!

速度太快!范围太大!避无可避!

“给我开!”

绝境之下,刘周眼中血丝迸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他双手紧握青钢剑,将体内那缕微弱却无比凝练的真元毫无保留地、孤注一掷地灌注于剑身之中!

嗡!

黯淡的青钢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鸣!剑身瞬间蒙上了一层凝实无比的、近乎实质的青色毫光!剑锋所向,空气发出被撕裂的嗤嗤声!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直接、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精气神、全部意志、全部求生渴望的一记——上撩!

目标:地龙那噬咬而下的、相对柔软的下颚!

嗤——!!!

青色剑光如同一道逆流而上的闪电,狠狠斩在岩甲地龙下颚的暗色岩甲之上!

火星如同烟花般猛烈炸开!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整个盆地!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巨力顺着剑身狂涌而来!

“呃啊!”刘周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青钢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剑身剧烈弯曲,几乎要从中折断!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双脚离地,再次被狠狠轰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块滚烫的黑色巨岩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而那岩甲地龙的下颚处,仅仅留下了一道深不过寸许、长不足三尺的白色划痕!在那厚重如山的暗沉岩甲上,这道划痕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同在钢铁城墙上留下的一道浅浅指甲印!甚至没有一块甲片被真正斩裂!

防御力,恐怖如斯!

巨兽似乎被这渺小蝼蚁的“冒犯”彻底激怒了!它发出一声带着嘲讽和暴虐的低吼,巨大的头颅晃动了一下,似乎对下颚那点微不足道的“瘙痒”毫不在意。它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移动的山丘,再次朝着瘫倒在岩石下的刘周碾压而来!每一步落下,大地都在呻吟颤抖!

绝望!

冰冷的绝望如同万古荒原的噬元风,瞬间灌满了刘周的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冻结。手臂骨骼如同寸寸碎裂般剧痛,经脉因真元的过度压榨而灼烧抽搐,丹田气海近乎枯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伤势,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而眼前,是越来越近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口,是那覆盖全身、连他全力一剑都只能留下白痕的绝望岩甲!硫磺的恶臭和死亡的阴影,浓稠得令人窒息。

退路?哪里还有退路!身后的岩石坚硬滚烫,如同冰冷的墓碑。两侧是开阔的焦土,根本避不开这庞然大物的碾压扑击。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像那些化为枯骨苔的前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万古荒原的尘埃里?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着他的心神。不甘!强烈到焚天煮海的不甘!从囚笼小世界一路挣扎搏杀,冲破封印,踏入这浩瀚真界,难道就是为了成为这头畜生口中的血食?就是为了印证这真界的残酷和自己的渺小?

“不!!!”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在识海中炸响!如同惊雷劈开混沌!

那瞬间涌起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绝望和不甘,如同投入熔炉的薪柴,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轰”地一下,点燃了他意志深处最后、也是最纯粹的一缕火焰——那是抛却了一切杂念,忘却了所有恐惧、痛苦、虚弱、甚至包括那不甘本身,只剩下一个最原始、最核心的执念:

**斩开它!用手中的剑!斩开这该死的岩甲!活下去!**

就在这生死一线、心神被逼迫到绝对极致的刹那!

嗡——!

刘周感觉自己的识海深处,仿佛有一根无形的、蒙尘已久的弦,被这极致纯粹的求生意志猛地拨动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气息,毫无征兆地从眉心祖窍深处弥漫开来,瞬间席卷全身!这股气息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洁净”感,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杂念。体内因剧痛、反噬和枯竭而翻腾灼热的气血、混乱的真元,在这股清凉气息拂过之后,竟诡异地平复下来!

痛,依旧在。伤,依旧在。虚弱,依旧在。但所有的感官,却在这一刻被提升、被净化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世界,变了。

呼啸的噬元风,不再是模糊的痛苦噪音。他清晰地“听”到了风压每一次细微的转折,感知到每一道无形风刃凝聚、飞射的轨迹,如同目睹溪流中清晰的水纹。

空气中稀薄狂暴的灵气,不再是难以驯服的毒液。他能“看”到它们被噬元风裹挟着形成的、肉眼难辨的紊乱涡流,感知到它们那狂躁却遵循着某种天地规则的流动韵律。

甚至,连脚下大地的每一次轻微震动,远处尘埃扬起的每一个独特形态,都成了传递信息的清晰符号。

而这一切感官提升的极致焦点,瞬间便落在了眼前那如同山峦般碾压而来、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岩甲地龙身上!

那厚重、坚硬、暗沉、似乎毫无破绽的层层岩甲,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陡然变得“透明”起来!

不再是浑然一体的绝望壁垒。他清晰地“看”到,在那棱角分明、严丝合缝的巨大甲片与甲片之间,存在着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缝隙!而在这缝隙深处,并非死寂的岩石,而是……流动的光!

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地底熔岩般粘稠、灼热的能量!正是这股能量,赋予了岩甲无与伦比的防御力,并在甲片缝隙间流淌,如同巨兽的血脉!但这股能量的流动,并非完美无缺!

就在地龙因愤怒而加速迈步、巨大的前肢抬起落下的瞬间,刘周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捕捉到了目标——地龙左前肢靠近肩胛位置,一块相对较小的三角状岩甲,与其下方一块更大甲片的接合处!

就是那里!

在巨兽动作转换、力量传递的微妙间隙,那处接合缝隙中流淌的暗红能量,出现了一刹那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如同奔涌的熔岩河流中,出现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砂砾阻挡,引发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湍流和能量涟漪!

这丝涟漪,在刘周此刻那被奇异清凉气息涤荡过的、无垢无尘、纤毫毕现的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清晰夺目!

生路!唯一的生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岩甲地龙那覆压而下的巨大头颅,布满锯齿的巨口张开,喉咙深处暗红的熔岩光芒已经炽亮到了顶点,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将他彻底化为灰烬!

刘周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蓄力,甚至没有调动丹田内那几乎枯竭的真元。他所有的精神、意志、乃至灵魂,都完完全全地凝聚在了手中的剑上,凝聚在了那一点被捕捉到的、稍纵即逝的缝隙之上!

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顺着巨兽扑击带起的狂暴气流,一个极其微小、精妙到毫巅的侧身拧转!动作幅度小得不可思议,却恰好避开了巨口噬咬的正面锋芒,也躲过了那即将喷发的熔岩吐息的前兆冲击。

就在身体拧转、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微妙瞬间,他握剑的右手动了。

手腕轻抖,手臂舒展如弓弦弹动,带动着那柄黯淡的青钢剑,循着一条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的轨迹,无声无息地递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撕裂空气的爆鸣,甚至连一丝剑风都未曾激起。这一剑,快得超越了思维,却又轻灵得如同飘落的羽毛,精准得如同造物主执笔点下的一滴墨。

剑尖之上,凝聚着的不再是璀璨的剑芒,而是刘周此刻全部心神意志的具现——一缕微弱到了极致,却纯粹、凝练、锐利得足以洞穿虚空的……剑意!这剑意,是他意志的锋芒,是他对“斩开”这一目标的绝对专注,是他在无垢心境下捕捉到的天地间那一道“线”!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如同绣花针刺穿了最薄的丝绸。

在岩甲地龙那熔岩竖瞳骤然收缩、似乎察觉到致命威胁的瞬间,那黯淡的青钢剑尖,已经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它左前肢肩胛处,那块三角小甲与下方大甲片接合缝隙之中!不偏不倚,正中那暗红能量流出现短暂滞涩的“湍流”核心!

剑尖刺入的刹那,时间仿佛彻底凝固了。

紧接着!

“嗷吼——!!!”

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惊骇与难以置信的凄厉惨嚎,猛地从地龙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声音是如此高亢刺耳,几乎要撕裂铅灰色的天幕,比之前的怒吼恐怖了十倍不止!

那庞大的、如同山岳般的身躯,猛地剧烈一颤!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覆盖全身的厚重岩甲缝隙间,原本稳定流淌的暗红色光芒骤然变得混乱无比,如同失控的熔岩河,疯狂地明灭闪烁!尤其是被剑尖刺入的左前肢肩胛处,那缝隙中猛地爆射出一道刺目的金红色血线!那不是寻常的血液,而是如同融化的金属与岩浆的混合物,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刘周刺出的剑,仿佛成为了引爆的导火索!那缕纯粹凝练的剑意,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缝隙中那本就因滞涩而变得狂暴紊乱的熔岩能量!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由内而外的恐怖能量,顺着那道被精准刺穿的缝隙,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

噗嗤!咔嚓!

那块三角状的厚重岩甲,竟如同被巨力从内部崩碎的瓷器,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猛地炸裂开来!无数暗沉的岩甲碎片混合着金红色的熔岩血液,如同炮弹破片般向四周激射!

“吼…呃……”岩甲地龙那巨大的头颅猛地向上扬起,熔岩竖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茫然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的恐惧!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摇晃,如同喝醉了酒的巨人。

金红色的、滚烫如熔岩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那崩碎的肩胛伤口处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它大片的岩甲,也如同血雨般洒落在下方焦黑的大地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腾起刺鼻的白烟。

轰隆!!!

支撑着庞大身躯的左前肢,在失去了肩胛处关键的支撑和能量节点后,再也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猛地向下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将坚硬的焦土砸出一个深坑!整个庞大的身躯也因此失去了平衡,如同被抽掉了根基的巨塔,带着毁灭性的声势,朝着侧面轰然倾倒!

大地在它倾倒的瞬间剧烈震颤!烟尘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混合着浓烈的硫磺血腥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盆地!

刘周在刺出那致命一剑的瞬间,早已借着剑身传来的微弱反震之力,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般向后飘飞,险险避开了巨兽倾倒时带起的毁灭性冲击波和漫天飞溅的熔岩血雨。

他落在一块相对安全的焦黑岩石上,身体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手臂因过度透支而控制不住地颤抖,虎口崩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但他站得笔直。

那双深陷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如同山崩般倒塌、在烟尘中痛苦抽搐哀嚎的庞然巨物。眼神中,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没有斩杀强敌的得意,只有一种如同深潭般的、剧烈震荡后的极致平静,以及在这平静之下,翻涌着的、足以重塑灵魂的滔天巨浪!

烟尘缓缓沉降,露出岩甲地龙倾倒的庞大身躯。它还未彻底死去,巨大的身躯仍在无意识地抽搐,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熔岩竖瞳中的光芒正在快速黯淡。金红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从它肩胛处那狰狞的伤口汩汩流出,在焦黑的大地上蜿蜒流淌,汇聚成一片散发着高温和浓烈腥气的血泊。

刘周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掌,又低头看向那柄斜指地面、剑尖还残留着一丝金红熔岩痕迹、显得黯淡甚至有些残破的青钢剑。

“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明悟。这声音不大,却仿佛盖过了荒原的风啸,盖过了垂死巨兽的哀鸣,清晰地回荡在他自己的识海深处。

“抛却外物,斩断捷径,直面生死,方见……”

“……武道真容!”

最后四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他心神之中轰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砸碎了他心中某些根深蒂固的枷锁与迷雾!

那曾让他依赖、沉溺、视作通天捷径的双修功法?在此刻这纯粹由自身意志、自身感悟、自身在生死绝境中迸发出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不值一提!

这头岩甲地龙,这真界荒原的霸主,它的岩甲防御,何尝不像那看似能快速提升修为的双修之法?外表坚硬无比,内在却因依赖外物而存在着致命的缝隙与隐患!唯有以最纯粹的心神,最专注的意志,最直接的剑锋,洞穿表象,直抵核心,才能真正破开桎梏,触及力量的本源!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通透感,如同清泉般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体内那因伤势和枯竭而灼痛撕裂的经脉,仿佛被这股明悟的清泉温柔地抚过,痛楚虽在,却多了一种“值得”的坦然。丹田深处,那缕微弱到近乎熄灭的真元,在这股通透心境的滋养下,竟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机,重新稳定下来,并且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练与韧性。虽然总量并未增加多少,但其“质”,其与自身意志的契合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硫磺与尘埃的浑浊空气。再睁开时,眸中所有的迷茫、挣扎、对捷径的残留渴望,都已被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所取代。那是对自身道路的确认,对纯粹武道的无限向往!

轰隆……呜……

岩甲地龙最后抽搐了几下,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如同地脉断裂般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终于彻底静止不动。那两团熔岩般的竖瞳,彻底失去了光彩,变得如同冷却的顽石。唯有肩胛处那狰狞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最后的金红血液,在焦黑的大地上无声地蔓延。

刘周没有立刻上前。他默默地调息了片刻,感受着体内那缕新生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真元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带来一种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温润感,修复着严重的伤势。同时,他也谨慎地感知着四周。之前那道偷袭地龙的赤红流光……其主人,是敌是友?是否还在暗中窥伺?

荒原的风依旧呼啸,卷起盆地中的尘埃和血腥气。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异动。偷袭者似乎一击之后便已远遁,或者被地龙的垂死反击所震慑,不敢再露面。

确认暂时安全后,刘周才迈开脚步,走到那如同小山般的巨兽尸体旁。近距离下,那厚重的岩甲和残破伤口带来的视觉冲击更为强烈。他蹲下身,忍着刺鼻的硫磺血腥气,仔细查看那被他一剑破开的肩胛伤口。

崩碎的岩甲边缘锋利如刀,切口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结晶状。透过伤口,能看到里面并非寻常的肌肉骨骼,而是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冷却熔岩般的胶质物,包裹着粗大的、流淌着残余金红能量的筋络。他伸出剑尖,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伤口深处。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剑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他目光一凝,手腕用力,用剑尖小心地在那粘稠的胶质物中撬动了几下。

噗!

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暗金色、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了天然熔岩流淌般纹路的晶体,被他从伤口深处挑了出来,滚落在焦黑的地面上。晶体散发着淡淡的温热,内部仿佛有液态的金红光芒在缓缓流动,蕴含着一种精纯而暴烈的土火双属性本源能量。

“地龙晶核?”刘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是岩甲地龙一身精华所系,也是其防御力和熔岩吐息的源泉,更是真界中价值不菲的炼器、炼丹材料。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其捡起,入手沉甸甸的,温润中带着灼热。一股精纯的能量气息透过掌心传来,隐隐与他体内那缕新生的真元产生一丝微弱的共鸣。

他将晶核小心收好。目光再次扫过巨兽庞大的尸体。那些厚重的岩甲片虽然破碎了不少,但完好的部分依旧坚固无比,是极好的防御材料。可惜,他此刻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将其剥取带走。

不再留恋,刘周转身,拖着依旧疼痛疲惫的身体,朝着与那赤红流光袭来方向相反的方向,继续深入荒原。每一步踏出,虽然身体沉重,但心境却如同被那无垢的剑意洗涤过一般,澄澈而坚定。

噬元风依旧如刀,刮骨侵髓。但此刻的刘周,却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铠甲。他的感知在恢复后的“无垢”状态下变得更加敏锐,对风的轨迹、灵气的流动把握得更加精准,步伐也变得更加稳定,避开风刃的效率大大提升。体内那缕新生的真元,虽然微弱,却在坚韧的意志催动下,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修复着伤势,滋养着干涸的经脉。

时间在荒原的跋涉中流逝。不知走了多久,翻过了多少道如同巨兽骸骨般的黑色山梁。身体的疲惫积累到了新的顶点,但精神却在这种纯粹的磨砺与行走中,愈发沉凝。

终于,当他再次攀上一道格外高耸、如同天堑般的巨大山梁时,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山梁之下,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焦黑盆地或起伏丘陵。那是一片更加古老、更加死寂的谷地。谷地的尽头,一面近乎垂直、高达数百丈的绝壁拔地而起,如同天神劈下的一斧,截断了荒原的去路。

而吸引刘周全部目光的,是那面绝壁的底部。

在那里,绝壁与谷地的交界处,一个巨大的洞口无声地敞开着。洞口高约十丈,宽逾五丈,形状并不规则,边缘粗糙,仿佛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轰开,又经历了无尽岁月的风沙侵蚀。

真正让刘周瞳孔收缩、心神为之剧震的,是那洞口周围的岩壁!

并非天然形成的岩层纹路。那坚硬的、呈现出深黑色的绝壁岩石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剑痕!

这些剑痕大小不一,深浅各异。有的只是浅浅的一道白线,如同信手涂鸦;有的则深达数尺,如同巨斧劈凿出的沟壑;有的绵延数丈,一气呵成;有的则短促凌厉,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它们彼此覆盖,相互交错,形成了一片令人头皮发麻、望之生畏的痕迹之林!

每一道剑痕,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过去,被时光长河冲刷了无数岁月,却依旧顽固地烙印在这绝壁之上,不肯磨灭。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意”从这些剑痕中散发出来。并非刻意张扬的杀气或威压,而是一种沉淀了万古的孤寂、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一种在无尽时光中依旧未曾消散的、纯粹的锋芒!

岁月的风沙似乎格外眷顾这片区域,洞口附近堆积的枯骨苔很少,露出了大片被剑痕覆盖的、饱经沧桑的岩壁。一种绝对的、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凝固的死寂,笼罩着洞口周围数百丈的范围。连那无处不在、呼啸肆虐的噬元风,在靠近这片区域时,都仿佛变得小心翼翼,风声都低弱了许多。

刘周站在高高的山梁上,隔着遥远的距离,凝视着那布满剑痕的巨大洞府入口。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古老剑痕中蕴含的“意”,与他不久前在生死关头领悟到的那种“无垢剑心”、那种纯粹凝聚的剑意,隐隐有着某种奇特的共鸣!虽然那洞府剑痕的层次之高、意境之深邃玄奥,远远超出了他此刻的认知,如同繁星之于萤火,但那源自“剑”本身的纯粹锋芒之意,却跨越了无尽的时空,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荒原的尽头,岁月的尽头,剑道的……起点?

一股难以遏制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燃起。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扑面而来的古老剑意暂时压制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开脚步,朝着山梁之下那片死寂的谷地,朝着那布满岁月剑痕的神秘洞府,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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