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野眉心紧拧。
一直以来,他对白虞的话深信不疑。
他之前也一直认为,这是林见疏为了替她母亲脱罪的狡辩。
可现在,那座坚不可摧的堡垒,硬生生被林见疏凿开了一道裂缝。
甚至当他带着先知,以为能将一切玩弄于股掌,却被她不动声色地将了一军时,这句话的分量,更是忽然变得不同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地生根发芽。
他猛地转身,脸色阴沉地大步朝白虞的病房走去。
推开门时,白虞正靠在床头看手机,见到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昭野,你终于又来看我了?”
他并非特意来看她。
他买通了护士站的小护士,林见疏前脚刚踏进医院,他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他是来堵林见疏的。
但陆昭野还是“嗯”了声,将门带上
他走到病床边,目光沉沉地落在她那张温柔无害的脸上,突兀地问道:“阿虞,你能再给我复述一遍,我母亲的车祸细节吗?”
白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不解地望着他,心里咯噔一下,“昭野,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能重新挽回陆昭野的机会。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开口,眼眶迅速泛红。
“那天……我本来是准备去找你的,却在咖啡馆门口,碰见了刚出来的刘阿姨。”
“我刚好从国外带了她一直想要的鎏金系列护肤品,就想着开车跟上去拿给她。”
“可车开到回别墅的那条绿荫道上,我亲眼看见一辆车……疯了一样迎面冲过来。”
“阿姨为了躲避,车子失控撞在了旁边的树上。”
“那辆车开出去一段后,又猛地掉头,在阿姨的车尾上狠狠撞了一下,驾驶座那边整个都扭曲变形了……”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午后。
“然后……那辆车停了下来,下来的人,是沈阿姨,还有那位纪先生。”
“我当时吓坏了,只能装作路人开车驶过去,然后赶紧从小路绕回到车祸现场附近,躲在树后面。”
“我听见沈阿姨对纪先生说,刘阿姨最喜欢拉着一群太太聊八卦,肯定会把他们私会的事说出去,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严实。”
“那个纪先生就去车里检查了一下,出来说,人快没气了,这条路的监控他都处理干净了,谁也不知道是他们干的。”
“然后……然后沈阿姨就说,一中午的兴致都被破坏了,让他带她去酒店,好好补偿她……”
“他们……应该是直接去开房了。”
“我等他们走了,才敢跑出去,拼了命地想把阿姨从车里拽出来。我很怕车会突然爆炸,车门变形得厉害,锋利的铁皮割破了我的手心,我也不敢停……”
“可我没想到,就算我及时把阿姨送到了医院,她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没能救回来……”
陆昭野默默听着,背过身去,眼眶已是一片通红。
他还记得,他赶到医院时,白虞浑身是血,两只手更是血肉模糊,就那么孤零零地缩在手术室外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让医生给她处理伤口,她却固执地要守在外面。
直到医生出来,宣告他母亲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那一刻,白虞直接晕了过去。
她没晕多久,醒来后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他。
可他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沈知澜。
当时他和林见疏正在热恋期,他不忍心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个跟人私会、蛇蝎心肠的杀人犯。
他接受不了,心思单纯又柔弱的林见疏,肯定更接受不了。
直到第二天,沈知澜才假惺惺地出现在母亲的灵位前,哭得肝肠寸断,一声声说着“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他从不知道,那个温柔优雅的沈阿姨,可以虚伪到这种地步。
她甚至一度哭晕了过去。
真会装。
可他找不到一点证据,奈何不了那个女人。
看着害死母亲的凶手逍遥法外,他忍了又忍。
最终,只能将这滔天的恨意,尽数报复在林见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