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太好吧？”
这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平淡。
但，却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李广利那颗肥硕的脑袋猛地一转，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触他的霉头！
然而！
当他看清那从囚车上慢悠悠走下的身影时，他那张胖脸瞬间就黑了！
杨凡！
怎么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哼！”李广利重重地冷哼一声！
“我当是谁呢？口气这么大！”
“闹了半天，原来是你这个戴罪立功的囚犯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策马向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杨凡。
那声音，充满了赤裸裸的警告！
“杨凡！”
“本帅劝你，最好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陛下可是亲口下了旨的！”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吼道：
“军事决议！”
那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而残忍的弧度。
“你没资格参与！”
然而，面对他这几乎是把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胁，杨凡却笑了。
笑得云淡风轻。
“大帅，您误会了。”
“我可没兴趣参与您的军事决议。”
“我只是在提醒大帅一件事。”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双平静的眸子，直勾勾地刺向李广利！
“不问缘由，不查真相，上来就要砍了一员镇边大将的脑袋？”
“万一这刀下去，砍错了呢？”
“而且！”
杨凡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李木将军镇守北境多年，无论是在我大齐军中，还是在匈奴人那里，都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临阵斩将，本就是兵家大忌，更何况，是斩这样一员功勋赫赫的沙场宿将！”
“大帅！”
杨凡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直刺李广利的心脏！
“你就不怕，寒了这几十万跟着你卖命的将士们的心吗？！”
“你……你……”
李广利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是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他那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正要恼羞成怒，强词夺理！
突然！
“皇叔！”
李承玄也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
他看都没看李广利一眼，直接对着那几个正准备动手的亲兵，冷冷地一挥手！
“都给本王退下！”
亲兵们浑身一颤，看了看李广利，又看了看李承玄，最终还是扛不住那股压力，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李广利气得浑身肥肉都在哆嗦！
“李承玄，你也要造反不成？！”
“收监！”
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本帅可以不杀他！”
“但此人必须收监问罪，严加看管！”
“不行！”
杨凡和李承玄，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断然拒绝！
开什么国际玩笑？
把一个刚刚经历连番血战，身心俱疲，九死一生的功臣，关进阴暗潮湿的大牢？
那跟直接一刀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最终，在两人的强硬坚持下，李广利只能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
大军继续向山海关开进，但队伍里多了一支三千人的残兵，气氛也变得愈发压抑。
一路上，景象愈发惨不忍睹，官道两旁，到处都是烧成焦炭的房屋和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灾民。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
囚车内，杨凡看着窗外那地狱般的人间惨剧，沉默许久，最终对亲兵下令：
“把我那份军粮，拿出来分给他们。”
……
三天后，山海关城下。
五十万大军，终于姗姗来迟。
然而当所有人看清眼前那座雄关的模样时，所有人都疯了，当场就吐了。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座城了。
那就是一座用鲜血和尸体，活生生堆砌起来的人间炼狱！
城墙上，原本青灰色的砖石，早就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一层又一层干涸发黑的血浆！
城门口，尸体堆积如山，男女老少，残肢断臂，被随意地堆砌在那里！
无数食腐的乌鸦在城市上空盘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尖叫！
“呕！”
饶是那些在刀口上舔血的沙场老兵，看到这地狱般的景象，也再也忍不住，弯下腰，疯狂地干呕起来！
……
囚车内。
杨凡一把掀开了车帘。
当他看清眼前那座尸山血海般的城市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前所未有、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气，再也无法抑制的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咔嚓！”
他身下的硬木车板，竟被他单手，生生捏出了五道深可见骨的指痕！
李广利！
如果不是这个草包废物，为了他那点可笑的私心，延误军机！
如果他们能早到三天，不，哪怕只早到一天！
眼前这座城市里，至少能有数万，甚至数十万的百姓，可以活下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杨凡猛地闭上了眼睛。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那滔天的杀意，冲过去亲手拧断那个草包的脖子！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将那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杀意强行压回心底，跳下囚车，径直走向了李广利的中军帅帐。
……
“大帅！”
杨凡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山海关已成炼狱，匈奴人屠城之后，士气必然正盛，我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请大帅尽快制定作战计划！”
李广利正被城外的惨状搞得心烦意乱，此刻见杨凡又来指手画脚，顿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知道了，吵什么吵！”
他大包大揽地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胸脯，那张胖脸上，充满了毫无根据的盲目自信。
“本帅乃三军主帅，一切，尽在本帅的掌握之！区区匈奴蛮夷，何足挂齿？！”
他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杨凡，那眼神仿佛在说：
小子，看好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用兵如神！
“本帅，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
他猛拍桌案，声音洪亮！
“传我将令！”
“全军，无需休整！”
“今日，就在今日！”
他猛地站起身，那张肥胖的脸上充满了疯狂！
“本帅，要亲自率兵！”
“对山海关！”
“发动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