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寝宫。
冰冷。
死寂。
李承玄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看着前方。
完了。
全完了。
整个朝堂从上到下,从文到武,密不透风,全是敌人!
怎么救?
拿什么去救?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传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绝望。
杨凡。
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
与此同时。
京城,某座豪奢的府邸内。
灯火通明!
酒香四溢!
“哈哈哈哈!”
刘金举起酒杯,那张平日里阴柔的脸,此刻因为狂喜而扭曲!
“来,诸位同僚!”
“共饮此杯!”
“祝那乱臣贼子杨凡,早日魂断天牢,尸骨无存!”
“哈哈哈,刘公公说得好!”
吏部尚书满面红光,一饮而尽!
“此獠不死,我等寝食难安!”
“没错,他竟敢动摇我等的根基,简直是自寻死路!”
一群朝堂重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他们已经结成了同盟。
一个密不透风的杀人同盟!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杨凡活着走出天牢!
……
皇宫深处。
嘉靖帝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但他身上的气息,却不是修道之人的平和,而是帝王的森然!
给泥腿子封爵?
动摇国本?
呵呵。
杨凡,你确实是个人才。
可惜。
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一夜无话。
杀机,在京城的夜色中,疯狂酝酿。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
“报!”
一声凄厉、嘶哑,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力气的嘶吼,划破了皇城的宁静!
紧接着!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不!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浑身是血,仿佛刚从血池里被捞出来一样!
身上的盔甲,碎得不成样子!
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和泥土!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金銮殿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一份被鲜血浸透的文书,高高举起!
“边境八百里加急!”
话音未落。
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正在打理朝事的刘金,眉头一皱,走了过去。
他嫌恶地踢了那信使一脚,不耐烦地拿起文书。
什么破事,一大早就来触霉头。
然而。
当他展开文书,只看了一眼!
刷!
刘金的脸色,瞬间煞白!
毫无血色!
那双阴鸷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剧烈收缩!
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啪嗒。”
那份军报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在地。
刘金哆哆嗦嗦地将文书捡起来,上面的内容字字泣血。
所有人都知道大齐国看着强大,实则四面八方,全是虎视眈眈的饿狼!
东边有倭寇,天天在海上骚扰,杀人越货,烦不胜烦!
南边有蛮夷,深山老林里,始终不服王化,蠢蠢欲动!
西边有胡人部落,刚刚才被杨凡用雷霆手段打残,暂时消停了!
可是现在!
出事的,是北边!
是那头最凶、最饿、最强大的狼!
匈奴!
文书上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扎在嘉靖帝的眼睛里!
匈奴倾国而来!
五十万铁骑!
短短七日!
连下我大齐北部边境三十六城!
守将,全部战死!
如今匈奴前锋,已过天狼关,兵锋直指京城!
静心殿。
刘金瘫软在地。
他看着手中的血色文书,只觉得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能把他活活压死的大山!
瞒?
这怎么瞒?!
这是要亡国的大事!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去赌!
“陛下!”
刘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顾不上礼仪,连滚带爬地冲向内殿!
殿内。
檀香袅袅。
嘉靖帝正闭目养神,感悟天道。
突然!
“陛下!”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满室的宁静!
嘉靖帝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暴怒!
“放肆!”
“谁让你进来的?”
刘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将那份沾血的文书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北境急报!”
嘉靖帝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隔空一抓!
那份文书,瞬间飞入他的手中!
他缓缓展开。
只扫了一眼。
轰!
一股比数九寒冬还要冰冷百倍的恐怖杀气,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咔嚓!”
他手中的文书,竟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砰!”
又一声巨响!
身旁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茶几,被他一掌拍得四分五裂!
“匈奴!”
嘉靖帝那张修道多年、本该无悲无喜的脸,此刻彻底扭曲!
青筋,在他的额头上疯狂暴起!
“一群蛮夷,竖子,尔敢欺我大齐无人!”
癫狂的咆哮,几乎要掀翻整个宫殿的屋顶!
刘金跪伏在地,头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抖如筛糠!
帝王之怒!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实质性的杀气,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皮肤!
然而。
咆哮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嘉靖帝的怒火,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帝王那彻骨的冰冷和理智。
骂人,是没用的。
发怒,也退不了敌。
现在最重要的,是派谁去!
派谁去把那五十万匈奴铁骑,给朕挡在国门之外!
“刘金。”
皇帝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奴才在!”
刘金一个激灵,猛地抬头。
“传朕旨意!”
嘉靖帝的目光扫过大殿,一字一顿!
“宣!”
“镇国将军,张维!”
“威武将军,李广利!
“平北大将军,赵括。”
他一口气,点了七八个当朝手握重兵的宿将!
每一个名字,都曾代表着赫赫战功!
“奴才遵旨!”
刘金如蒙大赦,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外跑!
“等等。”
嘉靖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金的脚步,猛地一僵。
他回过头,只看见嘉靖帝闭上了眼睛,那张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甚至带着几分屈辱的神色。
接下来说出的那个名字,比杀了他还难受。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许久。
嘉靖帝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
“还有,去把太子也给朕叫来!”
刘金躬着身子,缓缓退了出来。
但当他转过身的刹那!
那张恭敬谦卑的脸,瞬间变得阴鸷、扭曲!
李承玄?
让他来议事?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