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
所有的矛头，瞬间指向李承玄！
嘉靖帝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看着他被群臣围攻，面色苍白，却依旧倔强地挺立着。
他笑了。
笑得冰冷刺骨。
“承玄。”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这么别出心裁的主意。”
“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还是说。”
嘉靖帝的声音猛地拔高，化作一声质问！
“是谁在你背后教唆你，妄图颠覆我大齐的江山社稷！”
“说！”
最后的那个‘说’字，带着帝王威压，狠狠地砸在李承玄的心头！
李承玄的嘴唇，动了动。
他看着龙椅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又扫过满朝文武那一张张充满敌意的脸。
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为他，或者说，为另一个人精心准备的死局！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一片坦然。
“回父皇。”
“此计，确非儿臣所出。”
李承玄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清晰无比。
“是杨凡。”
轰！
“杨凡！”
“果然是他！”
“我就知道，是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
当‘杨凡’这个名字从李承玄口中吐出的瞬间，整个朝堂，彻底引爆！
文武百官，群情激愤！
“陛下！”
刘金第一个从队列中窜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陛下，此獠狼子野心，早有反迹！”
他对着嘉靖帝大声地，添油加醋地罗列着杨凡的罪状！
“他在玉门关，擅杀朝廷命官！”
“他无视军法，私自整编军队！”
“他还煽动百姓，对抗胡人，其心可诛！”
“此等狂悖之徒，与谋反何异？请陛下降旨，将其满门抄斩，以正国法！”
“请陛下，诛杀杨凡！以正国法！”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上下，都回荡着要求处死杨凡的怒吼！
嘉靖帝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缓缓抬手，压下了所有声音。
脸上看不出喜怒。
“既如此，传朕旨意。”
“宣杨凡，上殿对质！”
……
太子卫率驻地。
校场之上，烈日炎炎。
“喝！”
“哈！”
数百名精壮的汉子，正在挥汗如雨地进行着操练。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普通士兵的麻木。
而是一种带着火焰的崇拜！
因为，在他们的前方，一个年轻的身影，正手持长弓，渊渟岳峙。
杨凡。
他从玉门关之战中，亲自挑选出了一批最有潜力的好苗子，带回了京城。
这些人，就是他未来的班底！
“都看好了。”
杨凡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他随手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矢，搭在弓弦之上。
没有瞄准。
甚至，没有看远处的箭靶！
只是随手一拉，一放！
“嗡！”
弓弦震颤！
三道流光，成品字形，瞬间破空而出！
下一秒！
“笃，笃，笃！”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百步之外的箭靶上，三支箭矢，稳稳地钉在了红心之内！
分毫不差！
“嘶！”
整个校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将军神威！”
“将军无敌！”
新兵们的眼中，狂热，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这位神一般的将军，练出名堂！
就在这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一个尖锐、阴柔，与这阳刚之地格格不入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圣旨到！”
只见几个身穿内侍服的太监，在一众卫兵的簇拥下，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校场。
为首的太监，目光在杨凡身上一扫，缓缓展开了手中的黄绸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杨凡！”
太监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即刻进宫！”
“上殿对质！”
这几句话，狠狠劈在校场之上！
刚刚还热血沸腾的太子卫率和神箭营士兵们，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被惊恐和煞白所取代！
对质？
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
这不是对质！
这是审判！
这是一个必死的局！
“将军！”
一名跟着杨凡从玉门关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夫长，猛地冲了上来，双眼赤红！
“不能去，这是鸿门宴啊！”
“将军，快走，我们护着你杀出去！”
“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锵，锵，锵！”
一瞬间，数百名士兵，齐刷刷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将杨凡和那几个太监，团团围住！
杀气，冲天而起！
那几个传旨的太监，吓得两腿一软，差点直接尿了裤子，脸色惨白如纸！
“反了，你们要造反吗？”
然而，杨凡却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所有的嘈杂和杀气，瞬间平息。
他看着眼前这些愿意为他拼命的士兵，摇了摇头。
笑了。
“走？”
“我答应了玉门关那十万百姓，要给他们一个公道。”
“这个公道，我还没给。”
他的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平静而深邃。
“而且太子殿下，现在还在一个人扛着。”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太监，语气依旧平淡。
“等我一下。”
“换身衣服。”
“……”
太监愣住了。
他设想过，杨凡会抗旨，会逃跑，甚至会直接动手杀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杨凡会说他要换身衣服。
“将军，这不合规矩。”
“那我就穿着这身去？”
杨凡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操练劲装。
那太监看着杨凡那平静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猛地一突。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真让杨凡穿着这身衣服上殿，恐怕会出更大的乱子。
“公公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杨凡淡淡说道。
几个太监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寸步不离地跟在杨凡身后，看着他走入营帐。
片刻之后。
杨凡，走了出来。
一身崭新的冠军侯蟒袍，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只是那双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深渊。
他迈步，跟着那几个太监，走向那座代表着大齐权力之巅的龙潭虎穴。
……
金銮殿。
当杨凡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的那一刻。
整个大殿，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数百道目光朝他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