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主帅的声音猛地拔高,嘶哑的咆哮响彻整个帅帐:
“只要我们能踏破眼前这座玉门关!”
他张开双臂,眼神狂热。
“整个富饶的中原,就是我们的新牧场!”
“吃不完的粮食,穿不完的丝绸,还有水一样柔嫩的中原女人!”
“都是我们的!”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
帐内所有军官都低着头,没人敢吭声,但他们微微摇晃的脑袋,已经说明了一切。
“画饼?”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画饼?”
“饼画得再大,也得有命吃啊!”
终于,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百夫长再次站了出来,他捡起地上的羊皮纸,眼神直视着主帅。
“大帅,恕我直言,这个方案,就是让我们去送死!”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得可怕。
旁边一个千夫长也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补充道。
“没错,现在的玉门关,根本不是铁板,它是一块烧红了的钢板,我们这些饿着肚子的兄弟,怎么啃得动?!”
“我们不答应!”
“请大帅收回成命!”
一时间,压抑的愤怒再次被点燃,群情激愤!
“放肆!”
胡人主帅的脸皮疯狂抽搐,彻底被这群蠢货激怒了。
“反了,你们都想造反吗?”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胡人主帅拔出了他的弯刀!
那是一柄饱饮鲜血的凶器,刀锋在昏暗的帐内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谁敢再说一个不字?”他的声音阴冷刺骨。
“大帅,你……”
刀疤脸百夫长瞳孔骤缩,话还没说完,一道银色的电光就在他眼前闪过!
“噗嗤!”
血花爆开!
一颗带着惊愕和不甘的头颅冲天而起,随即,重重地砸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人群脚边。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轰然倒地,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那张写着死战的羊皮纸。
全场失声!
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这霸道绝伦的一刀,斩断了。
“还有他,他!”主帅状若疯魔,滴血的弯刀指向了刚才说钢板的那个千夫长,以及另外几个附和的人。
手起,刀落!
“噗嗤,噗嗤!”
又是几颗人头滚落在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呛得人几欲作呕。
“现在。”
胡人主帅握着滴血的弯刀,冰冷且疯狂的眼神扫过全场,“还有谁,反对?”
死寂。
所有军官都把头埋得更低了,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用自己人的鲜血来镇压反抗,这就是他最后的疯狂!
“传我将令!”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瑟瑟发抖的士兵耳边。
“明天一早总攻,听到了吗?!”
“是,大帅!”
死亡的威胁,终究战胜了理智与饥饿。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
死气沉沉的胡人大营,士兵们机械地将最后一点口粮塞进嘴里,然后拿起冰冷的兵器,朝着玉门关,缓缓逼近。
这是一支被逼上绝路的军队,眼中没有战意,只有绝望的疯狂。
与此同时,玉门关城楼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如铁。
杨凡与李承玄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沙盘。
“形势已经很明朗了。”
李承玄指着城外黑压压的胡人营地,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胡人粮草已尽,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可以说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我们。”
“问题是,如何撑过这最后的几天。”杨凡眼神锐利。
“没错。”李承玄点点头,将几面代表己方兵力的小旗全部插在玉门关的城墙上。
“我的想法是坚守,用我们所有的兵力,把玉门关打造成一座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钢铁堡垒,不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我拒绝。”
杨凡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斩钉截铁。
李承玄一愣:“为什么?”
杨凡缓缓起身,走到了望口,看着城下涌来的敌军,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死守?”
他转过身,目光直刺李承玄。
“太子殿下,你错了,你看的是一群人多势众的军队,而我看到的,是一群被逼到绝路的疯狗!”
“跟疯狗打仗,是不能死守的!”杨凡的声音陡然提高。
“因为他们会不计代价,用命来换我们的命,届时我们的损失,会超乎你的想象!”
李承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明白了。
“那为今之计?”
杨凡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起代表神箭营的白色小旗,看准沙盘上胡人军阵的中央,狠狠地插了进去!
“唯有主动出击!”
“在他们最疯狂的时候,从他们的心脏狠狠捅进去一刀!”
指挥所内,空气仿佛凝固。
李承玄看着那面孤零零插在敌军心脏的小旗,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最终化为一抹苦笑。
“主动出击?里应外合?”他指着地平线上已经开始蠕动的二十万大军。
“杨凡,你看清楚,那是二十万不要命的疯子,我们怎么可能突破他们的包围?这根本就是一个必死的任务!”
杨凡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却又深不见底。
“把神箭营和太子卫率,交给我。”
他的声音不响,但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李承玄的心上。
“我来想办法。”
“什么?!”李承玄猛地站起,椅子被带得吱嘎作响。
“不行,这个计划太冒险了!”
这段时间的并肩作战,他已经见识到杨凡的厉害之处,把杨凡当成了自己的最大底牌,万一他出事,来日自己登基,就少了个可用的武将。
“杨凡,你是我认定的朋友,战友,我绝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更不能让你去送死!”
“送死?”
杨凡笑了,那笑容里是睥睨天下的自信,和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缓缓走到挂着铠甲的架子前,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所为之震动。
“太子殿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退敌的唯一机会,就在今日!”
话音未落,他不再多言,直接伸手取下那副冰冷的铠甲。
“咔嚓!”
甲叶碰撞,发出清脆而肃杀的声响。
随即,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指挥所。
“神箭营,太子卫率!”
“校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