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随着杨凡一声令下，长达一个时辰的据弓训练，总算是画上了句号。
“呼……呼……”
校场上，太子卫率的士兵们一个个丢下长弓，整个人都瘫了。
两条胳膊别说抬起来，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感觉是奢望，不少人龇牙咧嘴地甩着手，感觉那两条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估计今晚回去，连筷子都拿不稳！
他们本以为，这九死一生的折磨总算到头了。
可没想到，这根本不是结束，仅仅是中场休息！
杨凡那张冷酷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只给了他们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去水囊边润润冒烟的喉咙。
随即，那尖锐刺耳的集合哨声，再一次撕裂了校场上空！
“所有人，校场集合，进行下一项！”
士兵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拖着两条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面条胳膊，歪歪扭扭地重新列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接下来，”杨凡扫视着底下这群蔫了吧唧的兵油子，缓缓吐出两个字，“练队列。”
“啥玩意儿？”
“队……列？”
一瞬间，整个队伍都炸了锅。
所有士兵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队列？练走路？
开什么他娘的玩笑！
“总教习！您没搞错吧？！”
“就是啊！我们是上阵杀敌的兵，又不是皇宫门口站岗的仪仗队，练那玩意儿有屁用？”
人群中，质疑声、抱怨声此起彼伏，瞬间就压不住了。
让他们练俯卧撑，把胳膊练得跟铁打的一样，能开更强的弓，射更猛的箭，他们认！
让他们据弓不动，把手练得稳如磐石，百步穿杨，他们也服！
因为，这些是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杀更多敌人的真本事！
可这队列训练，是什么鬼东西？
正步、齐步、跑步……走路这玩意儿，哪个三岁小孩不会？除了走起来整齐点，好看点，还有个毛用？
这不是纯纯地浪费大家伙儿的宝贵时间吗？
有这闲工夫，多射几壶箭，多砍几下靶子，不香吗？！
这一下，连高台上一直不动声色的太子李成玄，都坐不住了。
他快步走到杨凡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
“杨兄……这个队列，咱们……能不能不练？”
李成玄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不解。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他焦急地说道。
“刘瑾那条老狗，闫松那只笑面虎，哪个不盼着我死？我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得用在刀刃上，我们现在最紧迫的，难道不是尽快提升部队的实战能力吗？”
在他看来，把宝贵的时间花在学走路上，简直是本末倒置，荒谬至极！
杨凡听完，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深意。
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反问道：“殿下，你觉得，一支真正的军队，和一群拿着武器的土匪，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李成玄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是装备更精良？纪律更严明？”
“不。”
杨凡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地说道：“是两个词——服从，统一！”
看着李成玄依旧迷茫的眼神，杨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
“一支做不到绝对服从、令行禁止的部队，哪怕里面人人都是以一当十的武林高手，那也只是一群散兵游勇，一盘散沙！”
“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高手，单打独斗威风八面，可一旦陷入军队的战阵绞杀，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军队是一个整体！”
他猛地一指底下那些还在交头接耳、满脸不服的士兵：
“而队列训练，就是把他们从一个个有思想、有情绪的人，锤炼成一个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整体，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当他们能把最简单的走路，都走得像一个人在呼吸、一个心跳在搏动时，那他们，在战场上的每一次冲锋，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射箭，也就能做到如一人之臂使，如万钧之雷霆！”
“这，就是军魂！”
一番闻所未闻的理论，在李成玄的脑海中炸响。
他听得云里雾里，好像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他只死死抓住了最核心的两个字——服从。
“你的意思是……”他还是不敢相信。
“就这么走走路，就能练出……绝对的服从性？这也……太儿戏了吧？”
“儿戏？”
杨凡笑了，笑得无比自信。
“殿下，理论说得再多，都是虚的，不如，用事实说话。”
他不再解释，猛地一抬手，指向不远处。
在那里，三百名神箭营士兵，从始至终，保持着最标准的军姿，纹丝不动，他们的眼神，沉默中自有一股冲天的杀气！
紧接着，杨凡对李成玄，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提议。
“殿下，若你不信，若底下那帮太子卫率的兄弟们不服，那咱们就拉出来，练练！”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高台。
“就让你的八百太子卫率，跟我这三百神箭营，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杨凡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成玄，那眼神里的自信，仿佛能燃烧一切！
“我的神箭营，只有三百人，而且你也知道，他们都是我从玉门关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挑出来的一群歪瓜裂枣，底子比你的太子卫率差远了！”
“怎么样？！”
“敢不敢，赌上你这八百精锐的赫赫威名？！”
李成玄，彻底傻了。
他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他……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杨凡，要用他那三百个从边关带来的歪瓜裂枣，来挑战自己这八百个从全军中千里挑一，堪称王牌的太子卫率？
三百对八百？
还是以弱击强？！
他疯了？！
他真的以为，他操练出来的兵，是天兵天将下凡吗？能用三百人，硬扛八百精锐的正面冲锋？！
李成玄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兵法、战阵、实力对比……
他把所有可能性都推演了一遍。
可无论怎么想，怎么算。
结论都只有一个——
这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啊，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