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案会散场时，林昭的肩章被阳光镀上一层暖金。
他捏着结案报告往办公室走，白大褂下摆扫过走廊地砖的缝隙，听见身后有皮鞋跟叩击地面的轻响——是顾清欢。
\"林昭。\"她唤他的声音像浸了薄荷，清冽里带着点沉。
他转身，见女法医抱着金属档案夹，发尾沾着解剖室的福尔马林气味。
顾清欢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文件夹边缘，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林昭注意到她眼尾还留着熬夜的淡青，像片被揉皱的蝶翼。
\"你报告里提的药物替换手法。\"她翻开文件夹，抽出张泛黄的检验单，\"我重新做了毒理分析，那些老人的血液里除了地西泮，还有微量a-氯醛糖。\"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a-氯醛糖是兽医常用的镇静剂，人类体内出现......
\"上个月市医院送来的校园命案。\"顾清欢的指尖在检验单上点出个浅坑，\"失踪女生被发现时，胃内容物残留的镇静成分，和这个分子式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三。\"
走廊穿堂风掀起她的白大褂，林昭看见她腕间那串檀木佛珠轻轻晃动。
两人对视的瞬间，他在她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瞳孔里跳动着同样的暗火。
\"我下午去省厅调校园案的原始卷宗。\"林昭摸出钢笔在掌心敲了敲，\"你那边......\"
\"解剖室监控我已经调了。\"顾清欢将检验单递给他，指尖凉得像停在雪地里的蝴蝶，\"如果是同一批药物，生产批号可能有交叉。\"
她转身时，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林昭手里的报告哗哗作响。
他低头看检验单上的化学结构式，墨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条蛰伏的蛇。
深夜十一点，林昭的出租屋拉着厚重的遮光帘。
他靠在转椅上，盯着眼前半透明的系统面板——\"因果推演（中级）已解锁，消耗100功德可启动\"。
\"启动。\"他轻声说。
眼前的黑暗被撕裂成碎片。
王翠兰的记忆像倒带的监控，在意识里闪回：储物间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她颤抖着撕开珍珠发夹，泛黄的举报信飘落时，镜头突然跳转——
雨幕里的巷子口，穿黑风衣的中年男人撑着伞。
他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递出文件时，袖口露出的银质袖扣。
文件封皮上的烫金字体刺得林昭太阳穴发疼：\"暗蚀-海城实验组\"。
\"这是新一批药物的替换方案。\"男人的声音经过处理，像被蒙了层毛玻璃，\"按流程做，出了事有组织担着。\"
系统面板突然闪烁红光，林昭猛地攥住桌沿。
记忆碎片开始模糊，他看见王翠兰点头的动作，看见文件被塞进她怀里，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消耗功德100，当前剩余1100。\"
林昭的后背浸透冷汗。
他扯过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抽屉最底层的铁盒被打开时，金属摩擦声像把钝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母亲林晓晴的医疗记录，从住院到死亡的每一张单据，都被他用塑封袋仔细保存。
病历本翻到最后一页，诊断结果刺痛眼睛：\"突发性多器官衰竭\"。
他指尖发抖，逐行核对用药清单——在\"地西泮注射液\"的条目旁，有一行手写备注：\"因库存不足，临时更换为批号的替代药物\"。
\"和养老院丢失的批号......\"林昭抓起手机翻出之前拍的药房登记照，\"......\"
数字在眼前重叠。
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的深夜，母亲攥着他的手说：\"昭昭，要是哪天妈妈不在了，你要替我找......\"话没说完就被护士推进抢救室，再没出来。
窗外有救护车鸣笛划过夜空。
林昭把病历本按在胸口，那里还留着母亲最后一次抱他时的温度。
次日清晨，刑侦支队顶楼的小会议室。
苏挽月的警帽搁在桌上，帽徽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她看完林昭递来的推演记录和病历复印件，指节抵着太阳穴，沉默得像尊雕塑。
\"暗蚀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深。\"她终于开口，声音像压着块石头，\"三年前我爸的车祸，现场监控被篡改过三次。\"
林昭注意到她无名指根有圈淡白，那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痕迹——他曾听老警员说过，苏队长的婚戒在父亲出事那天丢了。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她把文件推回，\"药物流通链、校园案、你母亲的旧案......这些线头要慢慢理。\"
\"明白。\"林昭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接过文件的瞬间，苏挽月的手突然顿住：\"林昭，有些事......\"
她没说完，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腕。
那力道重得像道承诺，又像句警告。
深夜的墓园飘着薄雾。
林昭蹲在母亲墓前，把新发现的事轻声说给碑上的照片听。
月光漫过\"林晓晴之墓\"的字迹，他摸出瓶矿泉水浇在碑前，算作敬酒。
\"系统提示：当前功德1700，等级中阶。
可继续提升方向：因果推演（高级）、记忆回溯（强化）。\"
他站起身，袖口擦过墓碑上的浮尘。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条新消息：\"夕阳红养老院志愿者招募通过，明日上午九点报到。\"
林昭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夜风掀起他的外套下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能听见，那是真相破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