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潮水一般的记忆不断涌来……
良久之后,紫阳神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我紫阳神真的又复活了……”
“既然如此……”
“上一世的遗憾……上一世没有走完的路、没有走好的路……我一定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好!”
“还有!”
紫阳神眸子骤然爆发出一阵炽烈的光芒!
“叶兄……震古烁今、闻所未闻的……全极境生灵!”
“等着我!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来追随于你!一定来来看一看你登临绝巅的绝世风采!”
……
另一边,回到九天十地之后。
风采臣返回了大千神宇剑天道。
叶无缺则是返回了叶族。
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那身经百战、历经生死淬炼的无上气度,如同无形的潮汐,悄然弥漫。
然而,这份足以令万灵俯首的威仪,在下一刻,被一道从巍峨古殿深处奔出的身影彻底融化。
那是一个女子。
她身着素雅却难掩华贵的宫装长裙,衣袂在疾行中翻飞如蝶。
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的容颜,只留下温婉与沉淀的风韵,此刻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却盛满了足以淹没星辰的激动与泪光。
“缺儿——!!”
一声呼唤,带着颤抖的泣音,穿透了空间的距离,也穿透了叶无缺尘封的心防。
姬若翾,他阔别多年的母亲,像一阵带着暖香的风,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张开双臂,将他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力道如此之大,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骨血,重新揉回自己的生命里。
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叶无缺肩头的衣衫,滚烫得灼人。
“我的缺儿……我的缺儿……”
姬若翾一遍遍地唤着,声音哽咽破碎,纤细的手指带着无尽的怜惜与后怕,颤抖着抚上叶无缺的脸庞,拂过他的眉骨、鼻梁、下颌,仿佛要一寸寸确认这并非梦境,而是真真切切、活生生的儿子。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对不起……我的孩儿……娘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深深扎进叶无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纵然他早已是横推诸敌、意志坚如神铁的他,此刻面对母亲滚烫的眼泪和泣血的歉疚,心神也如同被巨锤狠狠撞击,激荡翻涌。
那血脉深处沉睡的孺慕与思念,如同冰封的江河骤然解冻,汹涌澎湃,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御。
他任由母亲抱着,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温暖与颤抖,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却饱含了无尽情感的轻唤:
“母亲……”
声音微哑,却重逾千钧。
温暖的晨光,透过古殿雕花的窗棂,斜斜地投射进来,将相拥的母子二人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金辉里。
尘埃在光柱中轻盈舞动,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几步之外,一道挺拔如山岳的身影静静伫立。
叶峥嵘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殿门处。
他没有上前打扰这属于母子的时刻,只是负手而立,深邃如渊海的眼眸凝视着相拥的妻儿,那素来威严、仿佛能承载万古沧桑的刚毅面容上,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出一抹温煦如春阳的笑意。
那笑意从眼底深处漾开,柔和了所有的棱角,带着一种历经万难终得圆满的释然与欣慰。
一家人。
历经生死,跨越时空,终于在这一刻,真正团聚。
古老的殿宇,见证了太多的杀伐与兴衰,此刻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情脉脉所填满。
姬若翾拉着叶无缺的手,将他按坐在铺着柔软神兽皮毛的玉座之上,自己则紧挨着坐下,目光片刻也不曾离开儿子的脸庞,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叶峥嵘也走了过来,坐在另一侧。
没有惊天动地的叙说,没有刻意渲染的悲情。
姬若翾拉着叶无缺的手,泪痕未干,却已迫不及待地开始细碎的叮咛与问询。
从儿时模糊的记忆角落,到每一次她隔着无尽时空感应到的、属于儿子的生死危机;
从洪荒世界光怪陆离的碎片,到对儿子这些年经历的揪心揣测……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时而哽咽,时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声。
叶无缺静静地听着,回应着母亲的每一个问题,那些曾经独自咽下的血与火,那些生死一线的挣扎与孤寂,在母亲含泪的注视下,仿佛都化作了可以倾诉的过往。
他讲述着北斗道极宗的师长同门,讲述着与风采臣并肩而战的生死情谊,讲述着禁忌星空的诡谲与双法大战的开启……他将那些足以震动九天十地的惊世之战,用最平和的语调娓娓道来,只为了拂去母亲眼中那挥之不去的忧惧。
叶峥嵘大多时候只是含笑聆听,偶尔在叶无缺提及某些关键节点时,深邃的眼中会掠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微光,但他并不插言,只是默默地为妻儿面前的玉杯续上温热的、散发着清冽灵气的仙茶。
他的存在,像一座沉默而稳固的山,为这方小小的温暖天地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风雨飘摇。
烛火燃尽又添,窗外星子隐去又现。
古殿之内,茶香氤氲,低语轻柔。
几天几夜,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他们说了太多太多,仿佛要将错失的漫长岁月,用这无尽的倾诉填补回来。
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思念、担忧、愧疚与喜悦,在这方隔绝尘嚣的殿堂内肆意流淌,冲刷着时光的隔阂,重新编织起血脉相连的纽带。
叶无缺看着母亲依旧美丽却难掩疲惫的侧脸,看着父亲沉稳面容下那不易察觉的放松,感受着这久违的、纯粹的家的暖意。
这一刻,所有的厮杀、所有的责任、所有悬于头顶的危机风暴,仿佛都暂时远去。
他不再是那个横压诸敌的战神,仅仅只是父母膝下的孩儿。
这份迟来的团圆,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是如此珍贵。
它如同投入心湖的暖阳,足以驱散前路所有的阴霾与严寒,成为支撑他继续披荆斩棘、守护一切的永恒力量之源。
古殿之外,九天十地的风越来越急,暗流涌动。
但殿内这方小小的天地,此刻却凝固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