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坐在何雨凝对面，黑色信封包放在身侧。双方互相打量，舒颜在新房储物室里看到过她演出的U盘，身着洁白如雪的舞裙，踮着脚尖翩翩起舞，舞台灯打在她身上，脖颈微微扬起，似天鹅引吭高歌，裙摆随舞步微微晃动。
和眼前坐在轮椅里的女孩判若两人，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一定会继续展示舞蹈的魅力。
舒颜不确定何雨凝有没有彻底放下金绍桢。“这家店里的人参果抹茶酸奶碗味道很不错，你可以试试。”
金绍桢手机微信小程序和外卖App上这款酸奶碗出镜率很高，他俩谈恋爱时也经常点这款甜品，冰沙清甜，抹茶浓郁，入口丝滑又凉爽。
何雨凝眼神平静如水，淡淡扫过对方的脸庞，没有一丝躲闪，唇角浅笑。点开小程序，“我以前也经常来这家店，我更加喜欢他们家新出的断念云霜慕斯，别有一番风味，88元一
份。”
对方想和她绕弯，那便奉陪。今天没有其他安排，在这儿坐一天也挺好。
舒颜现在有点看不动她到底有没有放下金绍桢，“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二位点的餐齐了，请慢用。”
何雨凝拿小锤敲开最外层的黑巧焦糖脆壳，“咔嚓”一声裂开，露出中层的青柠茉莉慕斯。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清新微酸，慕斯中掺入搅碎的青柠皮，带来微微刺痛感，茉莉的甜柔很好中和了这份酸涩刺痛。
何雨凝笑了。笑意在嘴角漾开，如桃花盛开般动人。
舒颜知道面前的姑娘很美，一笑，更美。
费尽周折就为了问她有没有放下已婚的前任，何雨凝瞬间没了磨下去的兴致，看树下蚂蚁搬家都比在这儿有意义。
“舒颜小姐不必试探，我不会对物质上背刺我的人念念不忘。”何雨凝推着轮椅往外走，坐在原处的宁姗起身观望。
舒颜知道对方误会她了，心里一急，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金绍桢于1个月前死了。”
如她所愿，何雨凝背对着她，停在原地。
舒颜继续说道，“金绍桢热爱各种极限运动，就比如滑雪，正规雪场高级赛道已经满足不了他，和一群人滑野雪，”说到这里，舒颜喝了口咖啡，口腔充斥苦涩。
何雨凝转动轮椅转身，眼里在闪过震惊，又很快恢复平静。她还停下来，主要是想听听关于金父和李素琴痛失爱子的反应。
正规雪场用压雪机修整过的雪道平整硬实，保障滑行安全顺畅。雪场之外的山林区域因为无人管理，雪面松散风险较大，被称为野雪。
“我们接到他队友打来的电话，说金绍桢全身多处骨折，头部受到猛烈撞击，颈部断裂当场死亡。”
“我是在收拾遗物时，在地下室发现有关于你们所有回忆。”当然也包括那份判决书。
何雨凝品味口中慕斯，入口轻盈丝滑，只留下极淡的焦糖味。
“金家七代单传的宝贝儿子突然离开，李素琴骂我是扫把星、丧门星，好像是我克死他们这根独苗苗。”
能有这种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然后呢？”
“然后那段时间因为治丧太过劳累，出现恶心呕吐的状况。李素琴第一个发现我的情况，态度对我180度大转弯。何其讽刺啊。”
何雨凝瞄了眼她小腹，看不出来什么。
舒颜嗤笑，“我安心享受她的伺候，过了一周直接把三甲医院化验单甩到她脸上。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孙子。”
李素琴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化验单撕的粉碎直呼这不是真的。
金绍桢有无.精症，这对男人来说无异于毁灭性打击。舒颜对他极尽温柔，言语也是小心翼翼维护男人尊严。
可为此换来的并不是尊重关怀，金绍桢开始酗酒，某次晚上回家浑身是血，不用想也知道是和人起了冲突，这种事情发生太多次。
舒颜把一张深蓝色银行卡推到何雨凝面前，里面是诉讼要回来的钱，金绍桢还没来得及用这钱买心爱的装备。
“拿着吧，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何雨凝没有迟疑，道谢爽快收下。
白葡萄酒和树莓汁制成的透明果胶，可使用金粉浮现pASS字样。
两个人对了下时间线，舒颜发现金绍桢在恋爱期间就劈腿，她也是被三了。这个男人道德败坏，恶心得她想吐。
想到以前两人种种恩爱过往，何雨凝留下一声长叹，爱、恨、怨都已经不重要了。
甜品还有剩余，白巧克力上面用果酱写着：不必回头，往前走。
何雨凝转动轮椅往门外走，门口那棵小树有点碍事，服务生上前帮忙开门。“我们老板说，这棵树原本打雷被劈死了，哪成想又发芽了。觉得这树命不该绝，就没动它。”
她仰头往上看，入秋了，果然萌发一片绿芽。
*
秦淑珺拍完夜戏看到消息，不禁仰天大笑，“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活该！”
又把这个消息传给赵鸿璟，独自消化这个很爽的结局犹如锦衣夜行。
“棠棠，我马上就要登机回国了。”赵鸿璟扣好安全带，空姐帮他换上拖鞋。“你什么时候比较方便，我去探你班。”
秦淑珺已经睡着，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做造型，消息早就被压下去。
赵鸿璟经过十多个小时飞行，精神依旧亢奋。
高繁揉着黑眼圈，眼睛熬红了。“小赵总，要不您先倒个时差再处理事务？”
“我没关系。正事要紧。”
经过三个月的摸底查询，赵鸿璟掌握崔喆挪用公款，财务造假。
赵鸿璟报告给赵奕昕，后者一脸“沉重”，恨铁不成钢。“老崔这次办得实在过火，当初我们两个脑袋磕在一个地儿，歃血为盟，共同扞卫集团利益，怎么能监守自盗？证据确凿吗？”
“千真万确。”
赵奕昕捂着心口，实则嘴巴已经咧到耳朵根。“哎！金钱真的让人盲了心智。公事公办吧。”
不公事公办也不行了，都已经闹到证监会。
“小兔崽子，你老子打拼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老子憋屈的给自己挣点小钱还不行了……”崔喆咒骂着，彻底没了风度。
“崔叔，我记得一开始就告诉过您，不要赚尽最后一个铜板，但是您不听。有什么话，您和证监会的工作人员说吧。”赵鸿璟气定神闲说完，掸了领口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咒骂，“……走着瞧，你以为其他人就干净了吗……”
赵鸿璟换了衣服，私人行程，高繁在后面汇报，“已经给您定好机票，航班还有3个小时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