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声如针般扎进耳膜,林小满下意识地按住胸前玉佩,温润的玉质传来一丝清凉,稍稍压下心头的躁动。那些琉璃盏中的光团剧烈翻涌,淡蓝色的光晕边缘浮现出黑色的触须,如同被唤醒的鬼魅,顺着石架蔓延开来。
“小心!”阿宇挥剑斩断一根袭向林小满的黑色触须,触须落地的瞬间化作黑烟消散,“这些东西能侵蚀灵力!”他的剑刃上沾了点黑气,原本莹润的光泽竟黯淡了几分。
黑袍人站在石室尽头,像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唯有手背上的符文随着光团的律动闪烁:“每一盏困魂盏,都封存着一个试图窥探镜渊真相的灵魂。他们的恐惧与绝望,就是滋养这片土地的养料。”
林小满盯着那些痛苦的人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是你把他们困在这里的?”
“困?”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我只是在‘保存’他们。你以为沉渊镜是什么?它映照的从不是本源,而是人心最深处的执念。这些人,都是被自己的执念拖入深渊的。”
说话间,离林小满最近的一个困魂盏突然炸裂,淡蓝色光团化作一道虚影扑来——正是他们失散的同伴阿木。虚影的眼神空洞,唯有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手中握着把生锈的匕首,正是他失踪时带在身上的那把。
“阿木,是我!”林小满试图唤醒他,可虚影完全没有反应,匕首直刺她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玉佩光芒骤起,形成的光盾将虚影弹开。阿木的虚影撞在石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新凝聚成光团,却比之前稀薄了许多。
“没用的。”黑袍人语气平淡,“他们的意识早已被执念吞噬,只剩下本能的攻击欲。你每伤他们一次,就是在加速他们的魂飞魄散。”
阿宇护在林小满身侧,额头青筋暴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符文的脸,左眼是正常的深褐色,右眼却漆黑一片,像是嵌了颗黑曜石:“我是守镜人,守着沉渊镜,也守着镜渊大陆最后的防线。”
他抬手一挥,石室中央的地面裂开,一面古朴的铜镜缓缓升起。镜面蒙着层灰雾,隐约能看到里面翻滚的黑影,正是之前在祭坛遇到的魔影轮廓。“这就是沉渊镜的残片,当年它碎裂时,碎片散落大陆各地,每一块碎片都在扭曲周围的现实。你们看到的迷雾、幻境、甚至那魔影,都是镜中执念的投射。”
林小满心头剧震:“那祭坛的指引……”
“是我留下的。”守镜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沉渊镜的力量快压制不住了,我需要有人找到其他碎片,重新封印它。但在此之前,我必须确认,你们不会像这些人一样,被自己的执念困住。”
话音刚落,所有困魂盏同时亮起,光团中的人影开始变化。林小满看到其中一盏里,浮现出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房间,母亲正坐在床边削苹果,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发间——那是她穿越前最后见到的画面。
“回去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母亲的声音一模一样,“这里太危险了,跟我回家,就不用再战斗了。”
林小满的呼吸漏了一拍,握着软剑的手微微松动。她确实累了,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午夜梦回时,最想念的就是那间温暖的小屋。
“小满!”阿宇的喊声将她拽回现实,他正挥剑格挡着另一个同伴的虚影,“别信它!这是幻境!”
守镜人的声音带着审视:“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你的执念是‘归途’。一旦屈服,就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林小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无半分动摇。她挥剑斩向那道母亲的虚影,光团在剑下破碎,化作点点蓝光:“我想念家,但我更清楚,不解决这里的事,我永远回不去。”
玉佩的光芒与软剑的灵力交织,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所有扑来的虚影挡在外面。那些虚影撞在屏障上,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守镜人看着她,漆黑的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心明者见真……你通过了考验。”
他抬手按在沉渊镜残片上,镜面的灰雾渐渐散去,露出七道微弱的光痕:“这是其他碎片的位置,与祭坛指引的七处禁地完全吻合。集齐碎片,才能重新封印沉渊镜。”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剧烈摇晃,守镜人脸色一变:“不好,镜渊深处的魔影感应到了沉渊镜的气息,正在冲破封印!”
他从怀中掏出个青铜罗盘,罗盘中心嵌着块透亮的晶石:“拿着这个,它能感应到碎片的位置。从东边的月陨窟开始,那里的碎片能量最不稳定。”
林小满接过罗盘,触手冰凉,晶石上立刻映出月陨窟的轮廓。
“快走!”守镜人转身挡在沉渊镜前,黑袍无风自动,“我会尽量拖住魔影,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若取不到第一块碎片……”
他没再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阿宇搀扶着林小满,向着来时的通道跑去。身后,守镜人的声音带着决绝响起:“记住,沉渊镜映照的是心,守住心,才能守住镜……”
声音在剧烈的震动中渐渐模糊,当他们冲出通道,回到祭坛时,整个密林都在摇晃,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黑色的缝隙,无数魔影正从缝隙中涌出,遮天蔽日。
林小满握紧手中的罗盘,晶石上的光芒愈发明亮。她抬头望向月陨窟的方向,眼中燃起斗志:“我们走。”
这一次,她的脚步不再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