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破空的风声带着刺骨的寒意，林小满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那柄与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凶器擦着她的肩胛掠过，带起一串血珠。
“师姐！”李明惊呼着想要上前，却被林小满厉声喝止：“别过来！”
她太清楚这镜像的诡异——方才湖面幻境里，倒影的动作与本体分毫不差，可眼前这“假林小满”的招式却带着一种扭曲的熟悉感，像是把她所有的攻击路数拆解后，又用一种阴毒的方式重组。
假林小满一击未中，毫不停歇地再次扑来。这一次她不再直刺，而是手腕翻转，匕首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瞄准林小满握刀的右手。林小满看清那轨迹，心头猛地一沉——这是她惯用的卸力招，只是此刻被对方用出来，竟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
“铛！”两柄匕首在半空相撞，火星四溅。林小满只觉一股阴冷的力道顺着手臂蔓延，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啃噬经脉，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假林小满却纹丝不动，漆黑的眼窝里没有任何情绪，嘴角却勾起与湖水中那个倒影如出一辙的冷笑。
“它在模仿你，师姐！”李明终于看出了端倪，急得满头大汗，“它的招式都是你用过的！”
林小满何尝不知。她握着匕首的掌心沁出冷汗，师父曾说过，镜渊最可怕的不是机关陷阱，而是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再化形为最忌惮的存在。可这镜像不仅模仿外形招式，竟连她藏在招式里的变招都了如指掌——方才她本想借着碰撞的力道旋身反击，对方却像提前预知般，已经封住了她所有退路。
“锵锵锵！”连续三声脆响，两人在狭小的山路上快得只剩残影。林小满的肩胛在流血，每一次挥动手臂都牵扯着剧痛，而假林小满却仿佛不知疲倦，攻击一次比一次凌厉，那双漆黑的眼睛始终死死锁定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小满看准一个破绽，猛地矮身，匕首直刺对方下盘。这是她压箱底的保命招，从不轻易使用，可假林小满竟像是早就知道，竟也同时矮身，用同样的招式刺来。
两柄匕首再次相撞，这一次力道极大，林小满只觉虎口发麻，匕首险些脱手。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她突然注意到对方手腕内侧——那里本该有一道小时候被灵狐抓伤的浅疤，是她与师父初遇时留下的印记，可假林小满的手腕却光洁一片。
“原来如此。”林小满心中陡然清明。
她猛地撤力后退，同时将匕首反手藏在袖中，左手看似随意地拂过腰间——那里挂着师父留下的另一物，一枚不起眼的青铜铃铛。这铃铛从未响过，师父只说危难时或许能用，此刻她却凭着直觉握住了它。
假林小满果然追来，匕首直刺她心口，招式与她方才对付魔影时一模一样。可就在即将刺中的刹那，林小满突然侧身，不是向左也不是向右，而是以一个近乎扭曲的角度向后仰倒，同时左手猛地扯动铃铛的绳结。
“叮——”
一声清越的脆响陡然炸开，不同于寻常铃铛的声音，这响声像是带着某种穿透力，在空气中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假林小满的动作猛地僵住，漆黑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像是水面被投入石子，开始剧烈地扭曲。
“就是现在！”林小满眼中精光一闪，藏在袖中的匕首骤然出鞘，不是刺向对方，而是贴着她的身侧划过，精准地斩向那枚悬在半空的青铜铃铛。
铃铛被刀刃击中，发出第二声更响亮的脆响。这一次，假林小满的身体像是被投入烈火的冰雕，开始迅速融化，化作无数细小的镜片，哗啦啦地落了一地。而那些镜片里，映出的不再是林小满的脸，而是无数张痛苦挣扎的陌生面孔，转瞬便消散无踪。
林小满捂着流血的肩胛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青铜铃铛。铃铛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这铃铛……”
“师姐，你看！”李明突然指向前方。
只见那些碎裂的镜片落地处，竟凭空出现了一条石阶路，蜿蜒向下，通向被浓雾笼罩的断魂崖底。而石阶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无数面大小不一的镜子，镜子里映照的，赫然是魔影林的景象——封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黑色的雾气已经弥漫到了森林外围的村庄。
“它们在给我们看真实的景象。”林小满握紧铃铛，眼神凝重，“镜渊在逼我们快点。”
她转身看向李明，见他虽面色发白，却紧紧握着长剑，便点了点头：“走吧，镇魔珠一定就在下面。”
两人刚踏上石阶，岩壁上的镜子突然同时闪过一道红光。林小满下意识地回头，却在镜中看到了师父的身影——师父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的，正是她此刻握在手中的匕首。
“不……”林小满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