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蔽盒在桌角发出轻微震动，沈逸的手指立刻按了下去。紫光碎片的荧光箭头不再只是指向东南，而是开始缓慢旋转，最终停在一个精确角度。波纹在表面扩散，像被无形之手拨动的水面。他调出便携终端的拓扑图，将共振频率输入“极速学习模块”，系统瞬间解析出信号在跳频伪装下的回声延迟特征——这不是随机波动，是经过多重反射后仍保留路径记忆的数据残流。
他切换至“策略模拟空间”，调取过去十二小时的情感共振峰值数据。虚拟界面中，成千上万的光点从全服各处涌向一个盲区，汇聚成一条隐秘的数据河。沈逸以“夜莺”形象构建虚拟信标，法袍无风自动，长发在数据流中飘散。系统捕捉到残余信号的主动趋近行为，逆向推演出源头坐标：城市边缘，E-7废弃中继站。该区域无公网覆盖，电力系统早已切断，理论上不可能存在持续回流。但信号确实存在，且频率与徽章编号“7”完全吻合。
林悦正坐在训练舱内，耳机连接着双向神经桥接协议。沈逸将中继站截获的背景噪音导入节拍引导程序，音流以极低强度渗透她的感知层。她的手指突然抽动，瞳孔轻微收缩。
“有呼吸声。”她低声说，“不是一个人，是三个，节奏交错……左边那个，喘得不对。”
沈逸立即调取职业选手声纹库，锁定异常呼吸模式。比对结果弹出：赵铭，原“狂龙”战队副指挥，三个月前因“操作失误频发”宣布退役。系统标记其最后登录Ip为黑市中转站，此后再无公开活动记录。而此刻，他的呼吸声出现在本应无人值守的废弃节点音频中。
“继续听。”沈逸说，“别追强度，跟节奏。”
噪音流再次启动。林悦闭眼，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与节拍同步。某一瞬，她猛然睁眼：“停！那段空白——里面有摩斯码，慢速嵌入在呼吸间隙。”
沈逸冻结音频流，放大静默段。极速学习模块三秒内完成解码：“清算节点将在下次联赛前清除。”
他关闭界面，起身走向设备柜。干扰芯片“回应通道”已被取出，替换为一组新型屏蔽阵列。他将离线读取器、物理断网硬盘、手动供电模块一一装入战术背包，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你要去？”林悦问。
“必须现在。”他说，“他们以为我们还在等支援，但证据不能靠等待获得。”
林悦摘下耳机，站起身：“我跟你一起。”
“你还没恢复。”
“我不是去战斗。”她直视他，“我是去确认那段声音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它存在，那就不是幻觉，是我们反击的起点。”
沈逸沉默两秒，从柜底取出第二套屏蔽装置，递给她。
两人抵达E-7中继站外围时，天色已暗。建筑半塌陷于地下管网入口，外墙布满锈蚀管道。沈逸取出干扰芯片，接入预设跳频序列，制造一次虚假信号溢出。安防系统警戒灯短暂闪烁，随即转入冗余模式，巡逻无人机偏移原定路线。
“三十秒窗口。”他低声道。
两人贴墙潜行，穿过断裂的钢架通道。内部机房门被电子锁死，但沈逸用屏蔽盒反向注入脉冲，迫使控制板重启。门缝开启的瞬间，他迅速塞入机械撬杆，缓缓推开。
机房内漆黑一片，只有几组服务器指示灯微弱闪烁。沈逸打开手电，光束扫过机柜，最终停在底层一台独立硬盘上。设备未接入任何网络接口，电源线直连备用电池组，属于完全离线存储。
他取出读取器，插入接口。屏幕亮起，提示需输入密钥。
林悦站在他身后，忽然开口：“试试‘夜莺之泪’。”
沈逸一怔。
那是他在游戏早期完成的一个隐藏成就——在全队覆灭后独自存活十分钟，最终以最后一发技能逆转战局。成就名称由系统自动生成，从未对外公开。他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他输入密码。
验证通过。
硬盘解锁。
数据瀑布般倾泻而出。沈逸快速浏览目录：指令日志（加密）、资金流向（分账记录）、打压战术部署（目标：夜莺战队）、联赛操控预案（决赛阶段干预协议）。每一份文件都标注了执行时间、责任人代号与结算方式。其中一份pdF附有扫描件：某职业战队与神秘账户的转账凭证，金额高达七位数，备注栏写着“舆论引导与技术协助”。
林悦靠近屏幕，手指停在一条日志上：“这个代号……Alpha-override，不是内测权限吗？”
沈逸点头。这个权限组早在公测前就被封存，仅限开发团队核心成员调用。它的出现，意味着组织内部有高层技术人员直接参与。
他开始复制数据。离线读取器进度条缓慢爬升，每秒仅传输几Kb。这种速度无法远程完成，必须物理接触。也正因如此，这些信息从未被远程清除。
“还有三分钟。”林悦盯着门外，“无人机要回来了。”
沈逸没有回应。他调出一份加密压缩包，文件名是“清除名单”。点开后，第一行就是“夜莺（沈逸）”，状态标注为“已标记，待执行”。下方是林悦、苏瑶、陈宇等多名玩家，甚至包括几名曾公开质疑联赛公正性的解说员。
林悦看到自己的名字时，手指微微发抖，但没有出声。
数据复制完成。沈逸拔下读取器，将硬盘恢复原位，关闭电源。整个过程未留下任何电子痕迹。
他们退出机房，重新封好门缝。刚撤离至安全距离，远处传来无人机引擎的嗡鸣。沈逸将读取器放入屏蔽盒，确认信号完全隔绝。
回到临时据点，他将数据导入主控台。林悦坐在终端前，调出那份语音日志的原始波形图。她将呼吸节奏与摩斯码段重新对齐，发现末尾还有一段未被解码的低频振动。
“这不是语言。”她说，“是某种编码信号，像是……指令触发脉冲。”
沈逸接入“策略模拟空间”，将脉冲频率与联赛赛程表进行交叉比对。系统推演出最可能的激活时间：决赛前夜，系统维护窗口期。届时，所有战队数据将统一上传至主服务器，若此时植入后门程序，可直接篡改技能判定逻辑。
他关闭模拟界面，取出一枚空白芯片，将全部证据分层加密后写入。芯片表面刻上极小的编号：E-7-001。
林悦看着他：“接下来呢？”
沈逸将芯片放入内袋，手按在桌面上。
“现在，我们有了证据。”
他的指节轻敲桌面两下。
“下一步，是让它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