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褪成一片冷白，映在终端屏幕上，将沈逸面前的文件夹列表照得清晰分明。昨夜未关的系统界面仍停留在“合作筛选逻辑v0.1”的文档页，光标静止在最后一行批注后——“可借力，但不可被定义。”他指尖轻敲回车，新建窗口弹出，标题自动同步为《商业邀约审查日志·第1轮》。
他点开“待评估”文件夹。二十一条未读提案依次展开，品牌标识滚动如星河：电竞外设、功能饮料、虚拟偶像联名、综艺冠名……每一份都标注着“优先级：高”，附带的收益预测模型在侧边栏自动生成曲线，峰值刺向七位数区间。沈逸没有滑动进度条，而是调出系统后台，默念：“【策略模拟空间】，加载‘品牌契合度推演’。”
意识沉入灰白数据流。百万次交叉比对在0.6秒内完成，结果以三维图谱形式展开：横轴为战队核心价值权重，纵轴为公众形象匹配度，第三维度则是“天启计划”理念渗透率。图谱中，绝大多数提案呈暗红色，悬浮于低匹配区；仅有三份亮起微弱蓝光，靠近理想区间边缘。
他退出模拟，开始逐条标记。
某饮料品牌的提案最先被划入淘汰区。宣传方案中，“夜莺”被设定为“神秘女神”，主打“少女心爆棚的能量奇迹”，配图是AI生成的虚拟形象，长发飘逸，手持荧光饮料瓶，背景为粉色星云。沈逸在备注栏输入：“性别符号化明显，弱化技术属性，违背身份隐藏初衷。”他记得系统曾因“女性形象出战”触发属性加成，但那是一种战术选择，而非人设消费。
第二份被否决的是某直播平台的独家签约协议。对方承诺千万级流量扶持，条件是每月至少五场“女装直播揭秘”。沈逸指尖一顿，系统界面自动弹出提示：“【隐藏身份加持】当前激活状态：未触发。现实身份混淆风险：中。”他删去原备注，重写：“拒绝以身份奇观换取曝光。战术影响力不依赖形象展示。”
第三份问题更为隐蔽。一家教育科技公司提出合作开发“夜莺战术课”，课程结构合理，讲师团队专业，但推广文案中一句“普通人也能复制传奇”引起警觉。沈逸调出“天启计划”草案对比，发现对方将“系统赋能”偷换为“方法论速成”，弱化了长期训练与数据积累的过程。他在文件上打上三角警示符号，批注：“理念稀释风险，需进一步溯源合作动机。”
审查至第十七份提案时，终端震动。一条加密消息切入私人通道，发信方为“极锋外设-项目组”。内容仅一行：“服务器捐赠方案已提交总部，预计三日内答复。”沈逸未回复，将消息归档至“待跟进”，继续推进剩余审查。
全部标记完成后，他切换至“直接拒绝”文件夹，将九份提案批量导入。系统自动生成标准化拒绝模板，但他逐一修改措辞。对饮料品牌，他写道：“贵方产品未列入个人日常使用清单，无法建立真实推荐基础。”对直播平台，则明确说明：“游戏中的形象选择，是战术策略的一部分，不应被简化为娱乐噱头。”每一条拒绝信息都附上《合作筛选逻辑v0.1》摘要，作为依据。
发送最后一封拒绝函时，回复几乎即时弹出。来自一家电竞服饰品牌的负责人：“沈教练，我们为‘夜莺’设计了限量战袍，首秀即引爆话题，这对战队热度是双赢。您的拒绝，是否考虑过团队的整体利益？”
沈逸盯着屏幕，调出战队近三个月的公众舆情报告。负面声量占比不足2%，主要集中在“过于低调”“缺乏亲民互动”等评价。他回复：“热度可制造，信誉难重建。我们追求的是影响力精度，而非传播广度。”
消息发出后三分钟，对方再次回复：“希望您明白，资源从来不是中立的。拒绝我们，等于把话语权让给更愿意妥协的人。”
沈逸将这条对话截取，存入新建立的“潜在舆论风险”档案。他没有争辩，而是启动【碎片收集兑换】界面。过去七十二小时积累的13枚“战术残片”与4块“协同碎片”静静陈列。系统提示依旧：“建议囤积，待触发‘连锁激活’事件。”他关闭窗口，转而调出战队内部通讯频道。
“所有人，十分钟后会议室。”
会议室内，林悦第一个到场。她将战术平板放在桌角，抬头问：“听说今天要讨论合作方向？”
沈逸点头，将《合作筛选逻辑v0.1》投射至主屏。“我们收到了大量邀约，其中一部分已被拒绝。”他逐条展示被否决的提案，重点解释教育科技公司文案中的理念偏差。
“所以，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它们想塑造的‘夜莺’，不是真实的我们？”林悦轻声问。
“正是。”沈逸目光扫过众人，“我们靠数据推演赢得比赛，靠战术纪律建立信任。一旦接受那些模糊核心价值的合作，等于亲手瓦解我们最坚固的防线。”
陈宇的私信在此时切入。沈逸没有回避，当众读出：“你教他们走，却藏了地图。”他顿了顿，“这句话曾让我思考何为分享的边界。现在我更清楚——地图可以展示路径，但不能替别人迈出脚步。我们的合作，必须守住这条线。”
会议结束前，他补充：“‘天启计划’不是口号。未来所有对外联动，都将以此为锚点。我们不拒绝资源，但只接受与理念共振的资源。”
众人散去后，沈逸独自留在会议室。他调出那份被标记三角警示的教育科技提案，再次检查其官网背景。公司股东名单中，一个二级投资方的名字引起注意——“星曜资本”。他皱眉，这名字与“神秘势力”曾操控的物价波动事件存在间接关联，但证据链尚不完整。
他将文件另存至加密分区，命名：“待深挖-星曜关联”。
窗外，暮色渐浓。终端右下角，【碎片收集兑换】冷却时间归零。系统提示浮现：“可兑换：稀有装备【星轨法杖】，或属性增幅【智力+5】。”沈逸未做选择。他关闭所有界面，最后看了一眼那份“潜在舆论风险”档案。
屏幕反光中，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像在等待某个尚未落子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