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目标后，四人纷纷开始行动，想法设法地打听政策动向。
叶秋把自己的人际网扒拉一遍，立刻发现姜屹这个拥有巨大潜力的宝藏，毫不客气地直接找上门。
不知道姜屹在忙什么，叶秋去了好几次才终于在教学楼楼下堵到人。
“姜屹！”蹲在墙角的叶秋好不容易才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顾不得其他人，蹦蹦跳跳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你怎么来了？”顾不得其他，姜屹快步上前，眼里盈满了喜意。
叶秋开门见山，“我有事想找你帮个忙，你有时间没有？”
“只剩下晚上有课，你等我一下，我去跟我室友说一声。”
“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难得见他有朋友，叶秋当然不会拒绝，还笑着对其他人点了点头。
“杨大哥，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杨帆痛快地放人，“你赶紧去，别让人家女孩子等久了。”
姜屹笑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没看到杨帆几人的挤眉弄眼。
“走吧，找个阴凉处坐着慢慢说。”
叶秋飞快地把期末作业的选题和大家的顾虑说了一遍后，手撑着下巴，“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的选题怎么样？上面允不允许？这些流动摊贩，风险大不大？”
她知道历史，可都是书上冷冰冰的文字，对现在这个特殊局势的把握比不上混迹黑市的姜屹。
姜屹听完，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才低声道：“这么说吧，上头的风向是松动了，说是要解决就业问题，默许个体经济，但是在执行上，还是比较严格，尤其是北京，还是管得严，相关部门可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坐视流动摊贩的发展，遇到肯定要逮的。”
他顿了顿，十分内行地继续分析，“卖吃的，比别的都麻烦。一是明火，而是卫生，西门那边买东西，算是流动无照经营，理论上，随时都能被没收东西、罚款，甚至更严重。”
叶秋的心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选题没法做？”
最开始拟定这个选题的时候，确实是出于冲动，可随着了解越多，她反而更想把这篇报道写出来，虽然她毕业之后不一定从事新闻行业，但在当下，她很想完成这篇十分有意义的报道。
“那道不一定。”见她沮丧，姜屹连忙继续往下说：“这都是理论上，可他们既然能继续摆摊，其中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是摆摊的人都是打的游击战，眼神得好、跑得要快，工具简单，方便挪窝，只要不是连人带工具抓个现行，都有可以辩驳的余地。其次就是讲人情，摆摊的基本都在那片地方摆了很长时间，跟周围的住户、学生，甚至片警都混了个脸熟，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没人特意举报，上面不下死命令清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必要砸人家吃饭的家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现在有几十万回城知青等着吃饭，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大学或者找到工作，上面安排不过来，所以，只要不闹出大事，上面也是默许这种自我消化的方式，堵不如疏，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听完了他的话，叶秋沉思一番后，眼神晶亮地抬头，“所以，这个选题能写，就是要注意点？”
姜屹肯定她的总结，“当然。”
“虽然可以写这个选题，但是也要低调点，尽量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其次，在写作中一定要提一下上面默许下的艰难生存，比单纯的歌颂记录更真实、更有力量。”
“是，你说得对。”
叶秋难得这么兴奋，“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回头请你吃饭！”
姜屹的解释，像是拨开了迷雾，让叶秋对这个复杂的时代了解更加深入，不再是书上的几行文字，而是温暖的。
姜屹皱眉，有些不高兴，“不用这么客气。”
解决了惦记着的事，叶秋才有心思调侃，“毕竟让你帮了个忙，请吃饭很合理吧！”
看出她的坏心思，姜屹暗暗咬牙，回敬道：“以我们的关系，用不上。”
“什么关系。”
“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叶秋垂眸，心血来潮地说：“那你想不想转正？”
“什，什么？”惊喜来得太突然，姜屹完全反应不过来，懵懂地瞪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是听错了。”
叶秋欣赏着他难得慌乱的模样，“你没听错，我的意思就是你正式从追求者升级成为男朋友了。”
“这也太突然了。”
慌乱过后，姜屹迅速恢复往日镇定的模样，只有通红的耳朵能看出他的激动。
叶秋眼神扫过他的耳朵，含笑道：“可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办法深思熟虑呀！”
虽然现阶段她只有心动，到不了深爱的程度，可这就够她冲动一回了。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现阶段的她是快乐的。
“难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姜屹斩钉截钱，深深地望着她，眼里含着深深的情愫，“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了，我只是......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叶秋好奇地歪着脑袋，“当我的男朋友是很困难的事情吗？你想要提前准备什么？”
“我听说......”姜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面的花纹，像是突然发现石桌上有巧夺天工的雕刻，“听说，男方要把家里的钱都给女方管的。”
虽然他之前没听说过男朋友的说法，但是他们既然确定了关系，那提前学一学那些恩爱夫妻的相处之道也很正常吧？
在他的记忆中，家里的钱都是妈妈管着的，他爸只能从妈妈手里拿零花钱。
叶秋有些迟疑，“这样，是不是进展太快了一点？”
“不会！”姜屹突然抬头，像是看独一无二的珍宝，“一点都不快！”
他这辈子拥有的东西不多，只愿倾其所有换来明月的眷顾。
叶秋俏皮地朝他眨了下眼睛，“既然这样，以后就麻烦男朋友多多照顾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