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和沈知意一起,把傅隐洲挪到轮椅上后,才扭身往外走。
“我去拿药。”
他记得,那个烫伤膏,是家庭医生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愈合效果非常好。
沈知意推着傅隐洲去浴室,刚想折身往外走,手腕被他握住。
“你去哪儿?”
他力道很大,视线也死死黏在她身上。
沈知意微怔。
安抚般地拍拍他的手,“我去找把剪刀。”
“那水太烫了,我不确定少爷您的情况,还是先不要贸然脱裤子了。”
“万一扯痛伤口,更严重了怎么办?”
“我先帮您剪一点下来,看看伤得怎么样。”
傅隐洲闻言,松开手。
他看着沈知意转身出去,脑中细细回味她脸上的担忧。
管家拿药回来,看到傅隐洲一个人坐在浴室,盯着大腿上的伤口发笑。
心里陡然一惊。
少爷不会是被烫傻了吧?
“少爷,烫伤膏拿来了……”他走进来。
傅隐洲听到他的声音,嘴角笑容倏地消失。
抬眸,指指洗手台,语气生冷道:“就放那儿,你出去吧。”
他顿了顿,补充:“有沈知意照顾我就好。”
管家转头,看向刚好折回来的沈知意,目光在两人身上滚了一圈,心中了然。
对沈知意道:“你照顾少爷。”
他把膏药放在洗手台上。
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帮他们把浴室门带上。
沈知意心中奇怪。
好好的,管家关门做什么?
傅隐洲看到她一脸困惑的样子,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沈知意拿着剪刀,走到傅隐洲身边,刚想跪蹲下来,傅隐洲拉住她。
“搬把椅子过来坐。”
“蹲久了腿麻。”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浴室中回荡。
听着莫名有些温柔。
沈知意脸微红,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小凳子,点点头,“好。”
她搬来凳子,坐在傅隐洲身边。
先帮他小心翼翼地剪开腿上的布料。
那水果然烫出了一大片伤口。
细密的水泡,躺在一片皱巴巴的红痕上,在白皙的大腿上显得刺目又惊心。
沈知意眉头皱起。
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点。
她拉过花洒,调整水流和温度,在自己身侧用一只手试了试温度,感到浸凉合宜后,才挪向傅隐洲的大腿。
“少爷,得用这个先冲一会儿。”
“您忍一忍”,她仰起脸,担忧地望向他,“裤子会淋湿,可能会不太舒服。”
他的腿没反应,可其他的地方,难保不会受到波及……
“没事。”傅隐洲压眸看她,眼底神色晦暗。
沈知意便大胆帮他冲水。
薄薄的布料,淋了水珠,湿哒哒地挂坠在腿上。
沈知意一心盯着伤口,完全没注意,花洒溅出的水花,因为他坐着的关系,已经连小腹边的衣角布料,都被溅湿不少。
她更没注意到,头上那道黏稠火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缓缓游走。
沈知意看冲得差不多了,转身关了花洒。
“好了……”她转过头,视线陡然擦过他湿透的衣服布料,看到底下不可忽视的弧度,脸腾地一下烧红。
“我、我去拿烫伤膏……”她起身,结结巴巴道。
她慌忙朝洗手台走去。
路上,差点磕到淋浴间的门槛。
“小心。”傅隐洲出声提醒,眸底压着笑。
他还没什么反应呢。
她就羞成这样。
沈知意听出他声音中微妙的愉悦,尴尬得甚至不敢回头看他。
她踉跄了下,扶着淋浴间的玻璃门站稳,拔步走向洗手台,拿了药膏和工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转身走回来。
根本不敢对上傅隐洲的目光。
她垂着眼睫,耳根发烫,在他身边坐下。
看到伤口的那一刹,所有的旖旎心思瞬间消散,转而被心疼取代。
傅隐洲看到她眼尾漫开的红,心中莫名一动。
“没事的。”
他轻声安慰,“我的腿没感觉,不疼的。”
沈知意忽地抬头,对上他平静的眼,想到他在本就糟糕的境遇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却反过来安慰她,不禁更加心疼。
“少爷……”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堵,连忙吸吸鼻子,低下头,“我帮您涂药。”
她沾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她嘟哝道,“以后,还是我帮您倒水吧。”
傅隐洲盯着她乌黑的发旋。
“你能陪我一辈子吗?”
沈知意动作一顿,蓦地抬头。
傅隐洲嘴角牵起一点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是说,一辈子住在这别墅里,一直……给我打工。”
沈知意张唇,讷讷道:“那肯定不会呀。”
傅隐洲唇角弧度慢慢落下去。
又听她道:“就算是打工,也要退休的嘛。”
傅隐洲眼底情绪幽暗,“那我要是现在死了,你就算是陪我一辈子了。”
沈知意胸口蓦地撞了下。
“少爷,别开这种玩笑。”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胆子小,经不起吓。”
“您伤成这样,我都快吓死了,更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了。”
傅隐洲慢慢靠在椅背上。
垂落的视线没什么情绪,却像情人的手,用潜藏的温柔,缓慢描摹过她的每一个神情。
“你对每个雇主都这么上心吗?”
他哑声道。
沈知意摇头,“我只关心少爷您一个。”
她也没给别人做过女佣。
她是随口装乖敷衍,傅隐洲却因为她的这一句话,浑身的血管都兴奋跳动。
他直起身,伸手压住她的后颈,往自己的伤口上凑。
“那帮我吹吹。”
他掌心滚烫,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过自己的颈间肌肤,沈知意红了脸。
“您不是不疼吗?”
傅隐洲僵了瞬,松开手,语气低沉沉的,像是裹着水汽,“哦……”
“不疼。”
“所以自然也不需要被关心。”
沈知意瞪大眼。
似乎从他的黯淡低语中,听到一阵心碎的声音。
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帮您吹。”
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腿部肌肤,嘟起嘴吹气。
轻柔温热的呼吸,绵长幽远,越过毫无知觉的腿部,一点点抵达下腹。
沈知意吹了一阵,掀起眼皮。
看清近在咫尺的景象,吓得懵在原地。
困在布料间的野兽,还未出笼,就已经显出可怕的汹妄。
它不知何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