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钟声响起，湖滨区的夜空被烟花点燃了，犹如白昼。
张忆安坐在阳台上，看向西北方向，一束束烟花炸开，点点星火就像漫天的萤火虫一样，却又稍纵即逝。
郁萤也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向东南方向，烟火的光亮把她剪成了一个孤独又单薄的影子。
只有满阳台冬眠的郁金香陪着她，一只只绿色的苞蕾，像是藏满了心事的姑娘，它们并不属于冬天，春天才是它们最美的时节。
静静坐了半小时，直到跨年烟花结束，夜幕再次降临，黑暗又吞噬了一切。
郁萤拿出了那台自制台灯，打开开关，七彩的折纸郁金香闪着七彩的光，她就抱着这个真知棒桶，微笑着，想念着……
杨玉娟起夜时，看到阳台闪着亮光，走近一看，发现是郁萤，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萤萤，萤萤。”
郁萤揉揉眼，“妈妈，你怎么在这儿？”
“妈妈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睡着了？这都三点多了。”
“我……我刚才看烟花来着，后面不小心就睡着了。”
“走吧，回屋里睡觉了，外面冷，别受凉了。”
杨玉娟守着女儿躺在被窝里，直到她闭上眼睡去，才起身关掉那个台灯，走出屋子。
萤萤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她和忆安是不是闹矛盾了？
是忆安不喜欢我们家萤萤了吗？
杨玉娟也坐在阳台上，想了许久，这俩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看来得找如意好好聊聊了。
……
大年初一，吃早饭时，郁萤就一直喊着：“爸爸妈妈，我们去爷爷家吧。”
杨玉娟奇怪地问：“萤萤，过几天快开学了再去吧，这几天你可以去找忆安玩啊。”
郁萤停住了筷子，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
“怎么了，萤萤，是不是忆安欺负你了？妈妈下午就去帮你报仇去。”
“妈妈，忆安没欺负我。”她放下筷子，起身就跑去了卧室。
郁有为使劲一拍桌子，“这就是你看好的忆安，他敢欺负我闺女，我……”
杨玉娟怼了一句，“你什么你，还拍起桌子了，能耐了你，他欺负你闺女，你还能去把他杀了不成？”
她继续说着：“当初执意让萤萤去汴州上学也是你的主意，还说什么爷爷奶奶照顾她方便，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让萤萤离忆安远一点。现在满意了吧，俩孩子闹别扭了。”
郁有为被妻子一顿数落，也没了吃饭的胃口，来到阳台上，抽起了闷烟。
“把门拉上，烟都飘进来了。”
“吱——”
……
收拾完餐桌，杨玉娟轻轻推开了女儿的卧室门。
郁萤正端坐在桌子前，看着一本叫《白夜行》的书，大概看了一半了，她计划开学之前把它看完。
她想知道是什么样至死不渝的爱情，能让彼此守护十九年。
十九年间，就算是没有联系，没有交流，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却丝毫未变。
“萤萤，看书呢？”
“嗯。”
杨玉娟看了一眼书封，“东野圭吾啊，妈妈知道，我也喜欢看他的书。”
郁萤抬起头，“这本《白夜行》你看过吗？”
杨玉娟点点头，“白夜行啊，我当然看过了，这不是东野圭吾的代表作吗？”
“妈妈，那你说这本书里，雪穗和亮司真的互相喜欢了十九年吗？”郁萤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还没看完，但我感觉雪穗就是把亮司当成她攀附权贵的的一个棋子，她如果真的喜欢亮司，就应该不在乎一切，哪怕是跟他私奔。”
杨玉娟坐到了她身边，“萤萤，亮司为什么愿意一次一次帮雪穗扫除障碍呢？因为他说‘雪穗，我的未来已经无法和你再走在一起了，就算我们相遇了，对你而言也不会是幸福吧。所以我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守护着你，像幽灵一般的存在。’他深爱着雪穗，爱是无私的付出，为了所爱之人，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我们再来看看雪穗哈，她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她的太阳就是亮司，是亮司给她的生命带来了第一束光，她才有勇气去做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在日本，案子追诉期最长是二十年，那时候雪穗已经拥有了想要的一切，包括她的新店名字也是她和亮司的名字缩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与亮司相伴终生，只是……”
杨玉娟解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好了，不说了，再说就算剧透了，萤萤，你自己看吧。”
“妈妈，还有件事我不太理解，真的会有十九年不变的感情吗？”
杨玉娟笑着说：“那如果是青梅竹马呢，从小一起长大，然后最终走到一起，这何止十九年呢？”
“你是说我和忆安吗？”
杨玉娟摸着她的头发，“萤萤，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妈妈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忆安……”
郁萤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渐渐变得模糊了，蒙上了一层水雾，“可是，妈妈，忆安……忆安他不喜欢我了……”她靠在杨玉娟的肩膀上，止不住的抽噎。
“什么！萤萤，你说忆安不喜欢你了？”杨玉娟把女儿身子扶正，一脸严肃，“萤萤，你告诉妈妈，你俩发生啥事了？”
“妈妈……我不能讲。”她的语气很低沉。
“跟妈妈还藏啥秘密啊，妈妈肯定不会跟别人讲的，也不会让忆安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萤冷静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忆安在郑城救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也是因为他受伤的，他们之前还是初中的同桌，应该也有五六年的相处了吧，再然后他们就慢慢有了感情……”
杨玉娟思考了一会，“这样讲，那他们就是因为感动而喜欢上对方的吗？”
“我刚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又好像不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