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鸿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木梳，浑浊的老泪，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滴着。
“啪嗒”
“啪嗒！”
她变成这种样子，萧羽都能给她好好的梳头发，三哥竟然走神了。
把她原本就不牢固的老发给梳掉这么多。
凉风吹过，苏惊鸿脑袋都凉了下来。
老眼中的泪水止都停不住，泪水划过密集的鱼尾纹。
划过密集的络腮胡，一直泪流不止的她，胡子都被泪水黏在了一起，贴到了蜡黄的下巴上。
干裂的老嘴紧抿，似在强忍着即将决堤的情绪。
之前三哥看到她哭肯定会过来抱她的。
不是说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会继续爱她吗？
意思就是骗人的呗……
苏惊鸿委屈的抹着泪水，哭着颤抖：“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那些留影珠你也看到了，我本来是没脸见你的，既然这样我还是走吧……”
苏惊鸿说着就站了起来，陆问天慌忙上前从后面搂住了她。
苏惊鸿伸手挣脱着。
陆问天大声喊着：“小舞！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是爱你的小舞！”
苏惊鸿老嘴撅着：“不是你说的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爱我么……”
陆问天满脸决然的红着眼，搂着苏惊鸿猛地亲了起来。
因为太过激动，一不小心把她仅剩的最后一颗牙给碰掉了。
喉结涌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把那老牙咽了下去。
本能的想吐，可看着苏惊鸿那沧桑委屈的老脸，陆问天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苏惊鸿看到这一幕，她的心直接就化了。
搂着陆问天激动的不成样子。
或许他真的只是适应不过来而已，给他一段时间他肯定会跟以前一样爱她的。
萧羽说了，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今天陆问天要是做不到，那就给他一些时间。
只要跟对方好好沟通一下，她三哥肯定会做到的！
她相信三哥肯定会做到的！
在陆问天咽下那颗牙的时候，她快要碎掉的心再次火热了起来。
“三哥，是我对不起你，我其实已经做好决定了，要是你接受不了现在的我，我就离开……”
“胡烈娜和那个火舞不都是喜欢你么，到时候你就去找她们呗，反正我都这样了。”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现在的我已经……”
陆问天再次将其搂入怀中，强忍着喉咙里的反胃感：“别胡说了，我陆问天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爱人，我陆问天喜欢的人是小舞，我爱你小舞！！！”
“以后我们好好生活，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让谁说你闲话的。”
“我发誓！！！”
下一秒，苏惊鸿的泪珠夺眶而出，垂着脑袋，肩膀微微抽动。
那一刻，好像这一百多年里的种种都已经不重要了。
等赢了赌局，她就去找火舞还有胡烈娜那些女人，让她们以后陪着三哥吧。
到时候她就死而无憾了。
眼下必须要让萧羽知道她三哥对她的爱，只要赢了赌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到这里的苏惊鸿老脸柔情的靠在陆问天怀中说着：“三哥……我还想再要一个孩子，好么？”
陆问天眼皮颤抖的点了点头：“嗯！”
苏惊鸿慢慢取下衣袍，老脸羞红的歪着脑袋。
陆问天看着对方那形同老树一般的老躯，看着那一身往下耷拉的老皮，本能的松开了双手。
苏惊鸿知道他肯定一时接受不了，深深吐一口气：“不要勉强……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呗……”
“这几天正好是我的危险期，三哥。”
“我其实被那人抓走的那些天，我都是把对方想象成的三哥，如果不是因为对三哥的爱，我或许早就已经疯了！”
“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也不怪你了三哥……毕竟我现在就是个烂货。”
陆问天想到了那些留影珠，他之前是想过等小舞回来了，他也跟对方尝试一下那些东西的。
可是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却动摇了。
脑子越来越懵逼，懵逼的他都有点呆了。
苏惊鸿说的话他好像都跟没听到似的，他想干什么来着？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旁边的蜡烛。
小舞已经这样了，他怎么可以嫌弃她呢？
要不把蜡烛吹了吧…只要灭了灯他就看不见了。
眼睛一闭……不就完事了吗？
对不对？
想着他把一旁的蜡烛吹灭了。
刚一吹灭，苏惊鸿就拿出了油灯，把整个洞穴都给照亮了，宛如白昼。
陆问天没敢好意思问为什么要点灯，估计小舞是想让他证明一下自己不会嫌弃她？
就在陆问天再次看向苏惊鸿的时候，他的眼珠子突然瞪大。
瞪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好像看到了某种巨物，整个人都亚麻呆住了。
嘴里不受控制的来了一句：“我靠……”
苏惊鸿尴尬红脸，搂着陆问天就不说话了，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陆问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好像觉得自己有点死了。
苏惊鸿还想上前，陆问天吓得抬手就放出了昊天锤，表情极其的炸裂。
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苏惊鸿无奈叹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为了保护他，她也只能试着劝说对方尝试了。
一个月之内陆问天要是接受不了她，什么都晚了。
“还记得之前咱们打武魂殿的时候吗？三哥你跟我讲水路不通……可以走旱路。”
“实在不行你可以先用蓝银草探探路……”
陆问天手中昊天锤吓得直接跌落到了地上，他有点怀疑之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小舞。
这种事……
不是，卧槽，我靠……
这种话小舞怎么说的出口的？
难不成小舞现在已经成了风月女子？所以她才在见了他后会突然这样。
回想着留影珠里的那些画面，陆问天表情颤抖。
应该是了……
毕竟她受了这么久的折磨，估计心性也变了。
可就算这样，她应该还是爱他的。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小舞，他到底该怎么说呢？
思索片刻后，陆问天小声说着：“可是那条路是花柳帮的地盘……非常的危险，被缠上就麻烦了！”
苏惊鸿看着对方手里的昊天锤，原本火热的心又凉了半截：“你现在连这种勇气都没有了吗……三哥你看着我的眼睛。”
陆问天不看还好，一看就更加的炸裂：“我发誓我是爱你的，为了你我愿意去死！唯独这个不行，那是一条不归路啊小舞，没有谁能完整的走完。”
“我愿意为了你去死，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吗？”
“你要是不相信我，你现在就杀了我！！！”
陆问天越说越激动，将昊天锤扔给苏惊鸿大声喊着：“我是真的爱你啊小舞，你要是不信你现在就杀了我！”
苏惊鸿委屈至极：“为爱赴死这件事对于凡人来说很浪漫，但是对于我们修道者来说，有时候死亡只是逃避问题的另一种方式。”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为了我做这种事？看来那个男人说的没错，有些人的爱只是在道德世俗约束下的产物。”
“三哥你宁愿死都不愿意为我做这种事，你是想证明对我的爱，还是想逃避……你自己心里清楚，小舞不是傻瓜……”
苏惊鸿说着就又撅起了老嘴。
“死有什么，为了不背叛你，我死了多少次？”
“难道你我之间的爱情只存在于皮囊吗三哥？你不是这样的啊……”
“就一次！哪怕就这么一次！三哥你现在连这种勇气都没有了吗？”
苏惊鸿说着说着就哭成了泪人：“你知道我是怎么才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吗？为了回来找你，我早已千疮百孔……要不是为了三哥，我或许早就不想坚持了。”
“死都死不了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三哥？”
陆问天慢慢放下昊天锤，却没有敢上前。
为了安慰对方的情绪，陆问天一脸激动的伸手喊着：“我陆问天发誓，对小舞绝对是至死不渝的！”
“要是你死了，我绝对不独活！”
“如有虚言，我不得！好！死————！！”
苏惊鸿泪眼颤抖：“那你倒是过来啊……起码试一试？行吗？求你了三哥。”
苏惊鸿委屈的抹着泪水。
哪怕她已经知道了陆问天嫌弃她，她也没有放弃。
因为她一旦放弃了，赌局就输了。
她死不死无所谓，陆问天嫌弃不嫌弃她更无所谓了，只要他能活着，她就可以安心的死了。
后面找个萧羽找不到的地方，一了百了的死了就好了。
良久过后，陆问天还是没有过来，只是在那说着他们之前的誓言。
苏惊鸿上手抹着泪，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陆问天越是说这么多，她就越是会想起萧羽说的那些话。
这一百多年来，她真的从未思考过萧羽说的那些话的意义。
说什么，真正的纯爱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
为了对方去死是最低级的证明方式，真正的纯爱是要献祭出灵魂的。
一个走不出世俗约束的人是绝对不会有纯爱的。
因为他接受不了……
那他的爱就已经落了下风。
这时，陆问天又想到了什么，一脸紧张的小声说着：“要不小舞你易容回自己的样子？”
苏惊鸿的心瞬间就碎了一地：“我就不！我再问你一句你过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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