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丫头,你找死!”黑袍人怒了,再次施展起他那门妖功,泉水居然沸腾起来,杜玉书双眼瞪大,眼睁睁看着山坳里飘起热雾,心想剩下那些龙虾还不得被煮熟了?
热雾不需附着在水浪上,自己就升腾得特别快,相当腥臭,杜玉书想起水阴教的邪门之处,直觉这热雾里是有毒的,谨慎起见屏住了呼吸。越斐然隔空封了她身上几个穴道,以内力密音入耳,道:“此人以火毒修炼内功,必须在水阴聚集之地吞食至阴血肉才能免于爆体而亡,你直接下去截断溪水,他一定跪地求饶。”
杜玉书二话不说跳了下去,越斐然的内功还稳稳当当压制在上头,黑袍人见杜玉书竟敢下来,心下不无惊骇,已开始怀疑自己真的碰上了不可貌相的高手,可看年纪,杜玉书分明只有十三四岁……
杜玉书在泉水旁边的泥地上站定,一边观察地形地貌,一边嘻嘻笑着讥辱谩骂,一再地激怒黑袍人,使他体内火毒更加不堪克制。
此地环境并不复杂,泉源来自地下水,汇成溪流下山,黑袍人占据的石台就在泉源正中,看水流,地下水就是从石台下方涌出,黑袍人把源头占据得死死的。杜玉书虽不怕毒,但也被这腥臭热雾弄得很不好受,又要忍着恶心不停说话,飞快想着对策。
泉源中沸腾的水顺着溪流淌了下去,冰凉的地下水又源源不断地补上,带走黑袍人体内的火毒。这水隔三岔五被加热一次,水里还带毒,看来就是溪水中活不下别的东西的原因了,可长此以往,取用山泉水的百姓岂不也要遭殃?杜玉书想,如果是越斐然下来,以她的内力势必可以直接掀翻石台,但杜玉书现在可不行,怎样才能把泉水源头暂时堵住,让黑袍人无法缓解火毒呢?
杜玉书一边琢磨对策,一边嘴巴不停,“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在金明装神弄鬼呢,你姑奶奶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了你,现在是老猫逗着耗子玩呢!识相的就赶紧老实交代,休等姑奶奶动手你跪地求饶,那可晚了!”
黑袍人怒火攻心,硬是分出手来打她,一掌一道内力,杜玉书打未必打得过,躲却完全躲得了,光是踩着天下遍的步法就让黑袍人完全打不准。反观被黑袍人内力击中的地方,连石头也崩裂开来。杜玉书灵机一动,引着他专往一块断坡上打,她踩着近乎竖直的泥壁身轻如燕,一边躲一边继续激将,“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姑奶奶我玩你就是老猫玩耗子,我再让你练一百年,你都打不中我一下!”
黑袍人也管不得她身上种种古怪了,这一下怒气上头只管追着她打,越斐然也适时地收了力,让黑袍人以为杜玉书分身乏术,于是更加急迫地趁热打铁,奋起急攻,力求将她打落。如是数次,杜玉书忽然翻到了断坡之上,叉腰大笑一声,“姑奶奶玩够了,臭耗子受死吧!”说罢使劲一跺脚!
轰隆一声,断坡上硬生生卸下了一块泥壁!连黄泥带山石,怎么也有个几百斤重,朝着正中央的石台就倒扑了下去!黑袍人狼狈躲避,被逼到了山坳另一侧,远离了泉水,眼看石台连着泉源一起被黄泥埋了个结结实实,黑袍人果然像越斐然说的一样阵脚大乱,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疯了一般冲回去翻刨黄泥,但没过多久他就痛苦地倒在地上哎呀哎呀地叫唤起来,杜玉书跳下去看了一眼,这黑袍人裸露出来的皮肤通红肿胀,马上要爆开了似的,紧接着居然冒出来密密麻麻的水泡!
杜玉书没想到这火毒如此厉害,黑袍人痛得满地打滚,满口喊着什么我的肝啊我的肺啊,想必是五脏六腑也被烈毒侵蚀,他疯狂抓挠自己的身体,很快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成片的水泡抓破,浑身血肉模糊,他使劲往泉水爬去,但黄泥早把泉水填了,他挖又挖不动,要重新聚起水来也需要时间,他无疑等不到了。
怪不得越斐然说只要截断了泉水他就会跪地求饶,原来这火毒没有水阴缓解会严重成这样!杜玉书一来还没从他口中问出内情,二来也并不想看他活生生被毒药烧死在自己面前。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
越斐然不知在盘算什么,一直不见她下来,杜玉书死马当活马医了,把这浑身烧烂的邪教头子拉起来,按住他天灵,把千里江山的内力灌了下去,模仿自己以毒伐髓时的做法,帮他对抗体内那股凶猛的火毒。
这火毒不知什么来历,可比白家那药池水毒多了,一沾上就奔着让人死无葬身之地来的,幸好不会随着内力传过来,不然杜玉书也顶不住,她相当吃力地试图摆平这股剧毒,但费尽了心思也最多做到暂时稳住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上中天了,杜玉书松一口气,浑身大汗地后退两步坐在了地上,那邪教头子没她按住又扑通一声倒地,但人还有气,皮肤也没有继续溃烂,可见毒势是遏制住了。
杜玉书刚缓过来一口气,地上那半死不活的老男人动了一下,先是爬起来,接着朝她爬过来,杜玉书吓了一跳以为他还要动手,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呀!刚准备咬咬牙一跃而起,没想到那男人爬到她面前就哐哐给磕起了头,“谢仙姑救命之恩,谢仙姑救命之恩!”
原来这男人原本还疑心杜玉书是耍了什么花招,毕竟他们邪教的人也经常干这种偷天换日让人误以为自己法力无边的事,但杜玉书用千里江山帮他压制毒性,他一下就觉察出杜玉书的内力跟刚才把他压制得密不透风的内力同出一源,他心中惊骇,只觉得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真碰上个高人了,只好自认倒霉。
杜玉书一愣,旋即就非常丝滑地抖起了威风,还努力稳住呼吸装出救你一命我毫发无伤的样子,“算你懂事,说吧!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练功,这一身的毒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