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玉书沉默了一下。
她反应还是快的。越斐然想教训严泮，她也想，虽然某些设想上有出入，但在这件事上她俩算是不谋而合，杜玉书第一反应还是爽的。
爽完之后她就要负责任地沉思一下了。
“我武功不行的。”她诚恳道：“你是不是猜出我可能是大门派的弟子，觉得我深藏不露？我跟你讲，谢映，我但凡有点本事，我不会被赶出来。我很想教训严泮，我也很愿意帮你这个朋友，可这事你交给我，我会办坏。”
严泮虽说是个不争气的独苗苗，但这种不争气也只是横向对比而言的，跟他差不多出身差不多年纪的人都比他强，当然就显得他不争气。
可他再不争气也是严家的儿子，从小名师教导、衣食无忧，只要他愿意就随时可以一门心思扑在武学上，哪怕他躺下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无数双有力的手在背后推他。赢他或许还有办法，但废掉他，还是痴心妄想了一点。
杜玉书虽然心气很高，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数的，她觉得越斐然是对她的水平有了过于乐观的估计，才做出这个略显炸裂的决定，她认为自己有义务跟越斐然把这事交代清楚，后续再一起想办法，以免耽误揍严大计。
可越斐然笑眯眯道：“我知道啊。那天晚上在严家后山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菜。”
“……”
杜玉书再次沉默了一下，这次沉默的表情就不太客气了，她非常想照着越斐然那张笑眯眯的脸来一拳了，“那你什么意思？玩我？”
“当然不是。我说了，还有三个月。整整九十天，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她这话意味深长，杜玉书蠢蠢欲动，“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你比他弱，但我能让你九十天后比他更强。你不是想名扬天下吗？那让武功更上一层楼总是必要的吧，你帮我揍严泮，我教你上乘武功。”
“你有这么厉害？！等等，你自己明明就是高手，那为什么还要费劲教我？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杜玉书的怀疑十分合理。严家的比武大会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东西，因为三年一度的濯缨大会今年就在金明城办，专为拔擢青年英才。严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办比武大会，那估计就只有一个目的：为严泮造势。
似严家这般门第，族中子弟是不必乌泱泱去挤什么濯缨大会的，既然来挤了，就说明严泮确实不争气，得走走弯路。而要在人才济济的濯缨大会崭露头角，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你确实强，上台横扫千军！要么你在大会开始之前就已经名头响亮，给你的对手们一个不战而退的理由。
而为了做一个表面上的公平公正，严家的比武大会就算会暗地里做些筛选，明面上也一定是跟濯缨大会一样不问出身照单全收。如果杜玉书能够混进去，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废掉严泮，严家势必脸面扫地，无法再把严泮扶起来了。
想想就很激动人心啊！但越斐然在严家后山展露的身手杜玉书还历历在目呢。这种事，明明自己有能力，却不去做，宁可费劲来教会一个菜鸟，该不会是要拿她当挡箭牌吧？
“谢映，我丑话说在前头啊，我这个人，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没问题，但你不能耍我。就算是要我去当挡箭牌，你也得明明白白告诉我才行。”杜玉书不大高兴。
“想什么呢？我让你去，当然是因为我去不了。”越斐然两手一摊，“我看起来也有二十好几了吧，长得又不显嫩，选录的人为保险起见，一不会挑太强的，二不会挑年龄太大的，更何况严崧还知道我是谁，我亲自去打擂，这事很不好办啊。”
“说得也有道理……可是严崧也见过我啊！”杜玉书又反应过来了。
越斐然哭笑不得，“你自己都说了，你武功不怎么样，你觉得我看得出来的事情，严崧那个老油条会看不出来？正因为他见过你，或许反而不会设防，就算选录的人把你的名字报到他眼前，他多半还会觉得这场赛事有你在，更能彰显他严家的公平公正。到时候就可以买几份散报说：‘各位看官，当日此女对严大少纠缠不清，怀恨报复，上台欲下狠手，反被撂倒在地’，怎么样，是不是很能显示严泮的实力？”
杜玉书大怒：“我什么时候对那死王八纠缠不清！”
越斐然的表情骤然严肃下来，“你只要上台失败了，他们就一定会这么写。就算你没上台，今后真的扬名立万了，他们也一定还会这么写。在这江湖里，让宵小闭嘴就只有一个办法：打到他们还不了手！”
“行！”杜玉书如果不是本来就站着，简直就要一跃而起，“走！打他祖宗十八代的！”
越斐然没动，她自己转身牛气冲天地走了，走出去没两步，又自己停住，转身看越斐然：“……怎么打？”
越斐然伸出一根手指，对她晃了晃，“不要急。走吧，先找个清净地方，我看看你底子怎样。”
杜玉书木然地抱着剑跟在越斐然身后，她们绕开闹市，找了个按时辰记账的小武场，大门一关，围栏一闭，越斐然先探了探杜玉书的内力，三指搭住脉门，不消多时，杜玉书丹田里几斤几两她就全清楚了。
越斐然叹气。
“真是很弱啊。”
“……那还用你讲。你自己夸下海口说能九十天教会我的，不准知难而退！”杜玉书本来就只有十三岁，如果没点空前绝后的天赋，在师门里是分不到太多资源的，更别提她那个特殊的情况，多年以来能把基本功练扎实，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别急啊，我又没说难，也没说不教。”越斐然漫不经心，绕到她身后，抬手按住杜玉书的肩膀让她就地盘膝坐下，不急不徐的，准备先给她补补课。
“知道天下武学最基本的三种流派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