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裂开暗红缝隙。
粘稠污血般的光芒流淌。
一股混乱、饥饿的洪荒意志缓缓苏醒。
“饿……”
非人低语碾碎神魂。
赵铁柱七窍溢血:“顶……顶不住……”
砂锅内混沌丹丸骤然一跳!
一缕金灰丹气溢出,
精准分成三股,
瞬间没入赵铁柱、洛薇薇、苏清让眉心!
三人濒临崩溃的神魂瞬间稳固!
体表浮现微弱丹纹光晕!
“祖……祖师爷?”赵铁柱茫然摸头。
墙角阴影里,
李闲云似乎被那声“饿”吵到,
微阖的眼皮……
缓缓……
掀开一道缝隙。
九天之上,那道横贯破碎苍穹的漆黑缝隙,如同被强行撕开的陈旧伤疤。边缘处,粘稠、污浊、如同凝固了亿万载污血的暗红光芒,缓缓流淌、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不祥。缝隙深处,是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从那黑暗深处弥漫开来。
它混乱。如同无数星辰爆碎后的无序尘埃风暴,充斥着毁灭、暴虐、疯狂的低语碎片,在所有人神魂深处刮起刺骨的寒风。
它饥饿。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最原始、超越了所有认知的纯粹饥饿感!仿佛一个沉睡了亿万个纪元的空瘪胃袋,刚刚被唤醒,便要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存在,都拖入那永恒的、无法填满的黑暗深渊!
这意志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清晰的思维,只有最本能的欲望——吞噬!吞噬一切!填补那无边的空虚!
“饿……”
一个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如同亿万冤魂在深渊底层齐声呻吟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的识海最深处响起!这声音不是通过听觉,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上!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碾碎神魂的沉重压力!
噗通!噗通!噗通!
刚刚从帝威凝固中解脱、瘫软在地的赵铁柱、洛薇薇、苏清让三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呃啊——!” 赵铁柱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不断缩小的铁桶里!桶壁是冰冷的、布满倒刺的钢铁!每一次收缩都刮擦着他的脑髓!七窍之中,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土黄色的护体神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根本无法抵御这源自灵魂层面的碾压!
“祖……师……” 洛薇薇脸色惨白如纸,身体蜷缩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她感觉自己的元婴像是被无数饥饿的毒虫啃噬,意识在剧痛和混乱的低语中迅速模糊、沉沦。指尖凝聚的微弱仙元瞬间溃散。
“不……不能……解析……” 苏清让最为不堪!他双手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头皮,额角青筋暴突如蚯蚓,眼珠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他引以为傲的推演分析能力,在这混乱原始的意志冲击下,如同试图用算盘计算宇宙大爆炸的数据,瞬间过载崩溃!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被强行塞进了搅拌机,正在被撕成碎片!鲜血从鼻孔、耳朵里汩汩涌出!
三人的神魂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会被这恐怖的洪荒意志碾成齑粉!身体表面开始浮现不自然的灰败死气!
“饿……吃……”
那混乱的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暴虐!苍穹裂缝边缘流淌的暗红光芒猛地加速蠕动!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粘稠的吞噬吸力,如同无形的巨口,缓缓张开,笼罩向下方整个平台!目标不仅仅是那三人!更是那口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砂锅!是那颗混沌丹丸!
就在这吞噬吸力即将降临、三人神魂即将彻底崩碎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嗡!
泥炉上,那口裂纹弥合的砂锅内,那颗静静悬浮、表面流转着金灰星旋的混沌丹丸,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被外界的恶意惊醒!
随着这一跳——
嗤!嗤!嗤!
三道极其细微、颜色混沌、内蕴点点金灰星芒的丹气,如同拥有灵性的游蛇,猛地从丹丸表面分离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时间的概念!
三道丹气在空中划过三道玄奥的弧线,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没入了瘫倒在地、濒临崩溃的赵铁柱、洛薇薇、苏清让三人的眉心!
丹气入体的瞬间!
嗡!嗡!嗡!
三人身体同时剧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醇厚、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最本源生机的暖流,瞬间从眉心涌入,如同决堤的春水,浩浩荡荡冲刷而下!
所过之处!
赵铁柱那被洪荒意志碾压得几乎碎裂的头颅剧痛,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混乱的低语被强行隔绝、净化!七窍涌出的鲜血瞬间止住!濒临崩溃的土黄神光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生机,瞬间稳定、凝练!甚至比之前更加厚重!他猛地抬起头,铜铃大的眼珠中血丝迅速消退,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暖意。
“这……不痛了?” 赵铁柱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洛薇薇蜷缩的身体猛地舒展开!那股啃噬元婴的剧痛和混乱低语如同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拂去!冰寒刺骨的灵魂瞬间被暖流包裹、滋养!枯竭的仙元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迅速充盈、流转!甚至变得更加精纯、灵动!她苍白的脸上迅速恢复血色,惊魂未定地看向砂锅方向,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激和更深层次的敬畏:“祖师……”
苏清让疯狂抓挠的动作骤然停止!他布满血丝、几乎凸出的眼珠猛地恢复清明!混乱过载的思维如同被注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水,瞬间冷静、清晰!那股温润的丹气不仅修复了他神魂的创伤,更如同最精密的润滑剂,将他原本就敏锐的感知和分析能力,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残留的洪荒意志碎片运行的轨迹!虽然无法理解,但至少……不再崩溃!他猛地坐直身体,双手下意识地在虚空中划动,仿佛在捕捉无形的数据流,口中无意识地低语:“稳定……修复……位格提升……这丹气……”
更惊人的是!
三人眉心被丹气没入的地方,皮肤之下,一道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见的、由无数细密金灰色光点组成的玄奥丹纹,悄然浮现!丹纹如同活物,缓缓流转,散发出淡淡的、却异常坚韧的混沌光晕,将三人身体笼罩其中!
这层薄薄的光晕,如同最坚韧的防护膜,竟将那洪荒意志碾碎神魂的恐怖压力,强行隔绝在外!虽然无法完全消除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却足以让他们保持清醒,不再濒临崩溃!
“祖师爷……显灵了?!” 赵铁柱看着自己体表那层微弱的丹纹光晕,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相对而言),激动得声音发颤。
“不是显灵……” 苏清让死死盯着自己指尖流转的微弱丹纹光晕,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是反哺!是那丹丸感应到我们承受不住威压,主动分出一丝本源丹气护住了我们!这丹纹……是临时的道则护符!它在……在保护它的‘药引’?!”
“药引?” 洛薇薇一愣,随即脸色微变。这个词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饿——!!!”
苍穹裂缝深处,那混乱的洪荒意志似乎被砂锅丹丸的“分食”行为彻底激怒!那声“饿”的低语陡然拔高,化作一声震碎虚空的尖锐嘶鸣!粘稠的暗红光芒疯狂涌动!裂缝猛地扩张!那股笼罩平台的吞噬吸力瞬间暴涨数倍!如同无形的亿万根触手,狠狠抓向泥炉上的砂锅!抓向那颗跳动的混沌丹丸!
这一次,吸力不再分散,而是凝聚成一股!目标明确!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绝对意志!
平台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面碎石无声悬浮!赵铁柱三人体表的丹纹光晕剧烈闪烁,压力陡增!他们再次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勉强维持不倒!
砂锅在狂暴吸力下剧烈震颤!炉火摇曳!锅内平静的粥面荡起剧烈涟漪!那颗混沌丹丸在金灰星旋的包裹下,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剧烈起伏!
眼看丹丸就要被那恐怖的吸力强行扯离砂锅,拖入苍穹裂缝的黑暗深渊!
墙角阴影里,那个一直靠墙而坐、仿佛亘古不变的青袍身影。
微阖的眼皮……
极其缓慢地……
掀开了一道缝隙。
不是挣扎,不是愤怒。
就像沉睡的旅人,被窗外持续不断的、恼人的噪音,终于……吵醒了。
眼皮掀开的幅度很小。
只露出了一线。
但那线缝隙之中……
没有精光爆射,没有威压弥漫。
只有一片……
如同万古寒潭般的……
平静。
绝对的平静。
平静之下,是洞穿了所有时空屏障、所有法则表象、直达万物本源的……
漠然。
这漠然的目光,平平地抬起。
没有看挣扎的丹丸。
没有看震颤的砂锅。
没有看摇摇欲坠的赵铁柱三人。
甚至没有看苍穹上那道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暗红裂缝。
他的目光……
越过了所有。
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混乱空间和无尽黑暗。
精准地……
落在了……
那道裂缝深处……
那片粘稠暗红光芒包裹的……
绝对黑暗核心!
落在了那刚刚苏醒、散发着无尽饥饿与混乱的……
洪荒意志本源之上!
目光落下的瞬间——
嗡!
苍穹裂缝深处,那粘稠蠕动的暗红光芒猛地一滞!
疯狂扩张的裂缝边缘,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按住,扩张之势戛然而止!
那股凝聚到极致、足以撕扯星辰的恐怖吞噬吸力……
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壁……
瞬间……
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