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心旌摇曳,仿佛饮下了这世间最醇美的酒,他缓缓垂首,轻啄着那花蕊般娇嫩的樱唇,由浅入深,温柔中带着痴狂,诉说着思念。
谢姮纤细的柔荑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唇瓣缠绵中“嘤咛”出声,满腔的情意再难抑制,笨拙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这一夜,春风数次度过玉门关,所过之处,日出锦云,惠风拂蕊。场上几度征战,金戈铁马,纵横裨阖,远交近攻,至明方休……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业没有惊动谢姮,轻手轻脚的起身上朝。
这一日的九卿房,百官嘈杂声中又带着谨慎小心。
“哎,听说了吗?回来了。”
“听说了,赶在城门关闭前一刻进的城!”
“这么着急赶路不会又有什么大事吧?”
“乌鸦嘴,可别乱说,快过年了,太太平平过个年吧……”
萧业走到九卿房门口,便听一阵附和的声音。
“是是是,可别折腾了,这一年一出接一出的,不知道下一出落在谁身上……”
萧业抬脚迈进九卿房,那附和的声音戛然而止,百官面容严肃,一人两只眼睛齐刷刷的聚焦在他身上。
萧业扫了众人一眼,淡然自若的朝里走去。
百官中有人轻咳了几声,众人纷纷移开视线,又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攀谈去了,只是内容不再与萧业有关。
萧业仿若无知,眸光对上了一盏宫灯旁立着的御史大夫应谌。
应谌微笑抚须,正眼含深意的看着他。
萧业走上前去,谦恭有礼的拜道:“下官见过御史大夫。”
应谌扶起了他的手,笑道:“萧大人别来无恙啊。”
萧业应道:“托陛下的福,一路顺遂。”
应谌面有开怀之色,却又不能过于狂放,遂抚须低笑。
“想来陛下也未想到,萧大人一出京城,便如雷霆风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好不热闹。我御史台派到相州、安州的人回来说,那罗式谷和公孙寿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啊!”
萧业垂首谦虚道:“下官惭愧,亦未料到中间会起波折。”
应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欸,何须惭愧,有陛下在,那是恩威并重,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萧大人且宽心吧。”
萧业听了这暗含深意的话,黑眸微转,明白皇帝对他的“一番折腾”很是赞赏。
刚向应谌道了谢,转眼便见刑部尚书范廷、户部尚书孔偃走了过来。
应谌见状,抚须含笑悠悠走了。
范廷和孔偃来到跟前,三人见了礼后,范廷率先问道:“听说你在越州杀了梁王府的左右护军,那二人真是你杀的?”
萧业点点头,“正是。”
范廷和孔偃面面相觑,范廷疑惑道:“那倒是怪了,按说你和梁王有旧怨,你杀了他左右护军,他怎么只上了请罪的折子,没有参你一状呢?”
萧业答道:“因为他不占理,那二人挑衅在先,此事谈大人可作证。”
范廷点点头,小声道:“有人证便好,不过陛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太后有些不满,那日我在崇德殿奏事,太后忽然驾临,当着陛下的面问我,你威逼王爷,算不算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那范兄是怎么答的?”萧业神态悠闲,并不紧张。
范廷凑近了些,声音更小了,“陛下隔着太后向我摇摇头!梁王的折子是上给陛下的,谁也没看见,里面是否提及内情,我也不知晓。
遂答:若以臣妄杀,自然是犯上;但若是代天子问罪,自然无罪。
后来,陛下便让我退下了,不知如何向太后说的,太后便没再过问这事了。”
“多谢范兄。”萧业微笑谢道。
范廷摆摆手,又问道:“此事怎么你没上个折子陈述实情呢?”
萧业还未答话,孔偃接过了话头,“欸,我觉得不上最好。如若上奏,必要陈述两个护军‘冒犯天颜’之过,这就绕不开梁王。
你说梁王是有过还是无过?万一再被人扣上一个‘污蔑皇室’的罪名,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是罚还是不罚?
如今这样最好,梁王不追究,萧大人不主动提起,太后不好问罪,陛下也不必为难了。”
范廷听了这番话,这才转过味来。
萧业点点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此事交给梁王就好,若再背着梁王多此一举,又会背上一个“背主”的罪名。
孔偃又向萧业道:“萧大人放心,你在相州的作为陛下很满意,得益于此,我户部也能搅进盐铁司了。即便你在越州有小过,此大功也可抵了。”
萧业颔首,他想起了冯会亭,这个人他之后要跟孔偃好好说道说道。
三人说着话,谈既白也走了进来,见到萧业,疾步走了过来。
“萧大人,我正要问你,越州的事咱们……”
话还未说完,萧业接口道:“此事我想陛下应不会在朝会上问起,若是私下问起,我们如实答话便是。”
谈既白这才定下心来。范廷和孔偃见二人说话,遂自觉地踱到一边去了。
萧业走近了些,装作无意的向谈既白低声问道:“谈老还住在苍岩山吗?想必他老人家知晓谈兄回京了,定是十分关心梁王妃吧?”
谈既白知道自己这个姑姑在谈家、在朝堂都是个微妙存在,遂也压低了声音答:“天刚亮宅老就出城去了,说实在的,我父亲对姑姑还是十分关心的,只是许多时候身不由己。”
萧业颔首,表示理解。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想来谈裕儒对他这个“诚意”应是很满意。
不多时,朝会开始,百官依序来到紫宸殿。萧业在这里见到了燕王和齐王,魏承昱与其交换了个眼神,魏承煦亦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百官就位后,皇帝上了殿,在龙椅上落座后,一双威严龙目逡巡着行礼的百官,目光落在萧业身上时隐隐有些笑意。
“哟,萧卿、谈卿回来了。”皇帝语气轻松,毫无压迫。
萧业和谈既白闻声出列跪拜。
皇帝笑道:“平身吧,两位爱卿一路辛苦。”
萧业和谈既白跪谢了圣恩,站起身来,两人见皇帝说了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后再无其他,便恭敬的退回了百官之中。
早朝照常进行,百官各陈奏事。皇帝没再问出使之事,萧业和谈既白便站了一早听着旁人奏报。
早朝过后,萧业放慢脚步,落在众人之后,谈既白也与他并肩而行。
“萧大人,难道真被你说中了,陛下没在朝会上过问,要私下问我们。”
萧业道:“谈兄不要着急,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两名内侍疾步从后赶了上来,“两位大人,陛下宣见。”
萧业和谈既白相视一眼,两人跟在内侍后面朝着崇德殿而去。
来到正殿前,两名内侍拦下了萧业。
“萧大人请稍待,谈大人先请。”
萧业闻言,看了谈既白一眼,谈既白也正吃惊的望着他,面色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