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仙嘴角仍噙着笑,但眉眼却有一种化不开的冷意。
萧业坦然承认,“羽仙姑娘的裙下臣少我一个又何妨?姑娘若想看男人眼中的惊艳,不妨换个人来。”
“换谁?冯会亭?”羽仙冷笑一声,“萧公子应该见过他了吧?哦,不对,或许我应该称你为萧大人。”
萧业的寒眸没有震动,想来他在五楼与冯会亭竞价时,这羽仙就注意到他了,又知道他姓萧,猜到他的身份并不难。
羽仙见他没有否认,缓缓向其踱了几步,“听说典拍场上有人举着木牌子敢和玉牌子竞价,我倒是好奇这人是什么来历。本以为是个豪商,没想到囊中羞涩。
但这更有趣了,身无分文就敢豪赌竞价,可真有点像近日城中盛传的那位——掌掴越州文官,斩杀王府两将,还有凤凰涅盘、天降祥瑞的京中尊使的风格。
萧大人,你这般高调的逛青楼不怕被人笑话吗?”
萧业不以为意,“我朝并无规定官员不准狎妓,我光明正大的逛青楼怕什么闲话?倒是那些遮遮掩掩、隐姓埋名逛青楼的官员才该害怕。羽仙姑娘遇到过吗?”
说着,萧业那似洞察人心的黑眸盯上了她的眼睛。
羽仙眸中一怔,垂下了眼眸,冷哼一声,“萧大人与冯会亭有仇吗?”
“无仇,”萧业打量了她一眼,又道,“倒是羽仙姑娘与冯公子有怨吗?他在五楼为你不吝重金拦下嫖客,如此痴情,姑娘似乎并不领情。”
羽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对萧大人也有情,萧大人能否对我有情?”
萧业轻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看来你们之间的确有怨,只是将我牵扯进来并不能帮上姑娘什么忙。”
“萧大人没试过,怎知不行?还是羽仙对萧大人来说不够可心,入不了您的眼?”
萧业答道:“羽仙姑娘绝色之姿,是萧某无福消受,告辞。”
说罢,萧业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羽仙的焦急呼唤:“我看的出来,你和冯会亭即便无仇也是不睦,为何不愿除去他?”
萧业回头视之,义正言辞的答道:“我即便是官,也不能任意枉杀人命。冯会亭没有犯法,我为何要除去他?”
“那他要是犯了法呢?”羽仙眼圈泛红,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但萧业素来是铁石心肠,而且冯会亭是梁王的人,不管这个羽仙和冯会亭有什么仇怨,冯会亭犯了什么法,他都不会出手动他。
他沉声答道:“他若是犯了法,姑娘就去击鼓鸣冤,萧某管不着。”
一滴眼泪从羽仙的脸颊滑落,她凄楚问道:“萧大人,今夜当真不肯留下吗?”
萧业回道:“我和冯公子是友非敌,姑娘的情意萧某心领了,无能为力。”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经过小厅时,他走了进去,见到慎玉淳仍在坐着。
“萧大哥,要走了吗?”
慎玉淳的脸上没有了少年张扬的意气,略带愁怨的眼神瞥了一眼隔壁。
萧业看出了他的依依不舍,向其说道:“看来你心中的执念还未消,那你就在此处等着,她若见你,你便去。但需记得一点儿。”
“什么?”慎玉淳眨巴眨巴眼睛。
萧业走近了些,低声嘱咐道:“记住,你姓沈,安州人士,家中做酒楼生意,不要漏了自己的身份,引起祸端!还有一点儿,她不是你能染指的,绝了入幕之宾的念头!”
慎玉淳闻言瞪大了双眼,但萧业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这个花神楼的门道,他已经全部摸清了,大周的朝堂有科举,这里也有个小科举,才和财,梁王一举两得。
只是,不知在越州多年的徐仲谟是否知晓这花神楼的奥秘?其又是如何思想的?
出了花神楼,天色已晚,萧业来到对街的茶肆,谈既白、乔南、谷易三人已等了多时了。
见到萧业,谈既白和乔南露出好奇且意味深长的目光。
萧业白了两人一眼,冷声道:“不要做无谓之言,什么都没发生。”
乔南“嘁”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嘟囔一句,“我就知道!”
谈既白也呵呵一笑,忽然他又想起慎玉淳,“沈小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萧业答道:“他就不必等了,我们先走吧。”
他思想,若是那个羽仙真和冯会亭有怨,必要留个挡箭牌应付冯会亭,不知会将慎玉淳留到什么时候。
乔南和谈既白一听,一人促狭一笑,一人惊掉了下巴。
“这个沈小弟还真是……人小色心大!”
与乔南分别后,三人回到馆驿。谈既白站在门口,嗅了嗅身上的香粉味儿,向萧业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萧大人,回去你可要帮我向我家宅老解释清楚。”
萧业微笑颔首,“放心。”
进了馆驿大堂,却见谈家宅老正在堂上站着,后堂的主座上坐着一人正撑着脑袋打着瞌睡,正是王府长史翁之万。
“萧大人,公子,你们回来了!”
谈家宅老见到二人,瞥了一眼那打瞌睡的翁之万,声音嘹亮、拖着长音喊道。
翁之万惊了一跳,睁开惺忪的双眼就见萧业和谈既白已来到大堂。
他理了理衣衫,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起身拜道:“下官见过两位尊使。”
萧业回了半礼,谈既白因与翁之万职级相近,回了全礼。
萧业开门见山的问道:“翁长史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翁之万看了一眼二人,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揶揄道:
“嗯,很香。听说二位尊使去了花神楼,要不先沐浴更衣?毕竟下官接下来要说的是天子宝物水陆法会的事,可不能玷污了那凤凰涅盘和天降祥瑞啊!”
谈既白听了,神情讪讪,脸一阵发红。
萧业却是泰然自若,大步走到主座上坐下,沉声说道:“不用了,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倒是翁长史,面色苍白眼眶发黑,像是纵欲过度,要保重身子啊!”
谈既白闻言笑出声来,翁之万被噎了一通,正要反驳,谈家宅老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翁大人,老朽已经在这陪您站了半晌了,您不是说王妃也有话宣示吗,还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