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会亭倏忽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萧业,你别太得意了!”
萧业脸上仍是云淡风轻,“说句实话,这就受不了了?冯公子宁愿隐藏身份花重金买断典拍,也不向王爷开口,不就是因为知道即便开口,王爷也不会将她给你吗?”
冯会亭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因愤怒而发红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今天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萧业答道,“你那日让我凭本事找到那蔻丹姑娘,我便找来了。只是没想到,人竟早已死了,连幅画像也没留下。遗憾呐,我追查了半个多月的神秘女子,终究无法得知她长什么样了!
不过,我想她定没有羽仙姑娘美,是不是冯公子?”
冯会亭冷哼一声,“王爷已经让你不要再管此事,你好奇心这么重,不怕犯了王爷的忌讳吗?”
萧业的黑眸闪过一丝狡黠,果然如此,秋松溪那日说的根本就不是真相!
“看来事实如何,冯公子比我清楚。罢了,反正蔻丹女子已死,我对羽仙姑娘也没什么兴趣,不如就卖你一个人情?”
冯会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也可以继续加,这一轮我不跟,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拿得出这六万多两!”
话音落后,外面传来一阵哄闹声,萧业听到杨元孙声音高亢叫道,“六万五千一百八十两!”
萧业轻笑一声,好整以暇的问道:“六万五千一百八十两,不如我帮你抬到七万两如何?哦,忘了,冯公子不想跟了。那这七万两我是没法拿得出,最后恐怕要求到王爷面前。
或者,我现在也不跟了,直接去求王爷,你说,我如果说我要羽仙姑娘,王爷会不会把她赏我一夜?”
“你!”冯会亭脸色涨红,急急向萧业奔了几步,但来到跟前却硬生生的将那股气咽了下去,只是目光怨毒的看着萧业。
萧业嘴角仍噙着浅笑,见了冯会亭失智的模样,寒眸闪过一些兴味。
“开个玩笑,一个女人还不值得我费功夫。这七万两就当是冯公子向王爷表的忠心吧,告辞。”
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这样怎么能行,为了一个女人费尽心机,一掷千金,岂不是任由梁王拿捏的死死的!
这个冯会亭,不过如此!
大厅上,众人热血沸腾,群情激昂,杨元孙脚踩着案几,已经叫红了眼,“六万六千一百二十两!”
谈既白则神色紧张,一直张望着厢房方向,见到萧业安然无恙的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萧业来到杨元孙身边,按下了他手里的牌子,“好了,造势够了,现在等第二轮。”
场上的众人正瞧得热闹,眼见就要叫到七万两了,萧业却不跟了,竞价戛然而止,看客们纷纷觉得意犹未尽。
举玉牌子的冯会亭的手下,也喊的满头大汗了,确定萧业真不跟了,个个长舒了一口气。
那高台上的姑娘见状,遂宣布那幅墨宝由举玉牌的花主以六万七千一百二十两拍得。
说罢,她又宣道:“羽仙姑娘的典拍还有最后一轮,想要一睹花魁芳容的花主请做好准备。”
说着,一双杏眼着重的看了一眼萧业。
萧业知道,她恐怕将自己当成花魁的裙下臣了。他瞥了一眼正中间的那桌,那群人拿了令牌后并没有上六楼,应该是等下一场。
回过头来,萧业剑眉微敛看向了杨元孙,命令道:“把案几擦干净!”
杨元孙听了,连忙用袖子把自己踩脏的地方擦拭干净,嬉皮笑脸的请萧业入座,好声好气的问道:“第二轮萧爷怎么让我赢?”
萧业看了他一眼,高深莫测的说道:“你想赢,就得先让别人赢!”
说话的功夫,第二轮已经开始了。开头的仍是二月花神,这次是杨元孙在萧业的指点下为别人抬轿子。
二月花神的竞价,喊到四千两时,场上已无人竞价,眼看就要名花有主时,杨元孙出场了,一路紧咬不放加码到八千两,然后,他不跟了。
那人骂骂咧咧的交了八千两,拍了一个白瓷茶盏。
三月花神的竞价,亦是如法炮制,无人竞价时,杨元孙半路杀出,喊到七千两后,突然不跟了,对手拍了个花神小像。
四月花神典拍的是方绢帕,为防止被杨元孙坑,这次一过五千两,众人都不跟了,于是杨元孙只花了五千两就获得了通关。
喜笑颜开的交了银子后,杨元孙对萧业谢道:“多谢萧爷,咱们四楼的小摩擦烟消云散了!”
萧业莞尔,向其问道:“还剩多少?”
杨元孙愣了一下,以为萧业是要讨要指点钱,大方的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票证,双手递了上去。
萧业没有去接,微笑道:“不用了,等出了花神楼重金聘请个镖师。”
“镖师?这是为何?”
萧业笑吟吟的说道:“我忘了跟你说了,此计有一点儿不好,容易招恨。”说着拍了拍杨元孙的肩膀,大有保重之意。
“啊?”杨元孙表情滑稽,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在那典拍女子的引领下走上了六楼。
谈既白笑道:“怪不得你让沈小弟硬扛,没用这一招。”
萧业莞尔,瞥了一眼那厢房方向,向谈既白道:“戏看够了,我们也回去吧。”
谈既白点点头,两人出了内厅,朝着楼梯口走去。
经过花神们的画像时,谈既白忽生感慨,“可惜风流多薄幸,百般苦乐由他人,也是一群可怜的女子啊!”
萧业没有言语,他扫了一眼墙上的画像,目光在那空白的画幅上多停留了一瞬。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花主慢行!”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萧业和谈既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谈既白见了来人,有些惊讶,“你不是花魁的侍女吗?”
来人正是刚刚在高台上典拍花魁墨宝的女子。
那女子款款施了一礼,向萧业道:“这位花主为何不等第二轮典拍?”
萧业甩了下袖子,坦率道:“囊中羞涩。”
那女子面露诧异,显然,刚刚萧业气势沉稳、豪气加价的样子让她误会他是财力雄厚的贵主。
“既如此,叨扰了。”
那女子施了一礼,又急急走了。
谈既白摇头叹息,“这花神楼还真是一条大鱼也不肯放过,真是个销金窟!”
两人说着话又向楼下走去,还未下到四楼,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