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记者立刻竖起了耳朵，手中的笔悬在半空。
来了！要解密了！
伊莎贝拉身体微微前倾，追问道：“是什么问题？”
林远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摊了摊手说道：
“我问它，愿不愿意和我共进晚餐。”
“噗——”
台下，一名正在喝水的记者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整个发布会现场先是陷入了一秒钟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恩宁教练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欣赏。
伊莎贝拉也愣住了，她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无厘头的答案。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既是觉得好笑，又有点被捉弄后的羞恼。
她忍着笑，继续用专业的口吻追问：“那……它回答你了吗？”
林远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谴责：“没有。它一声不吭。非常没有礼貌。所以，我只好又进了一个球来惩罚它。”
轰！
笑声再次席卷了全场。
“天才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
“这是我听过最离谱，也有趣的进球理由！”
记者们一边大笑，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堪称经典的问答。
明天的头版头条，有了。
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嗔怪瞪了林远一眼，那神情，让周围的男性记者都看呆了。
第二天，这则“晚餐邀约”的趣闻，伴随着林远帽子戏法绝杀德甲球队的壮举，传遍了整个德国。
伊莎贝拉·科赫在《纽伦堡体育晨报》的个人专栏上，发表了一篇洋洋洒洒的赞美文章。
“……当林远用一记足以载入德国杯史册的‘天外飞仙’撕开柏林赫塔的球门时，我们看到的是艺术；当他用‘巴蒂斯图塔式’的爆射与补射，将德甲铁卫的防线砸得粉碎时，我们看到的是暴力；而当他在加时赛的最后一刻，用钢铁般的身躯扛住对手，冷静地送上绝杀时，我们看到的是一颗冠军的心。”
“他征服球场，靠的是无与伦比的天赋。而他征服人心，靠的却是新闻发布会上那句‘我和门柱有个约会’的奇妙回答。他让我们知道，足球可以如此纯粹，如此充满想象力。他不是一台进球机器，他是一个正在享受足球的艺术家，一个用幽默消解压力的国王。”
这篇文章被无数球迷转载。
与此同时，位于科隆的Sportstotal经纪公司总部，沃尔克·施特鲁特的办公室电话，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是的，我是沃尔克·施特鲁特……是的，我看了比赛，非常精彩……不，多特蒙德？谢谢你们的兴趣，但林目前在纽伦堡过得很开心，他需要专注于比赛……”
“……勒沃库森？哈，鲁迪·沃勒尔先生亲自打来的吗？非常荣幸。但是，林这个赛季的目标是帮助纽伦堡，我们暂时不考虑转会……”
“……沙尔克04？菲利克斯·马加特先生？哦，我知道他很欣赏有天赋的年轻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施特鲁特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
挂断一个电话，另一个几乎是无缝衔接地打了进来。
从多特蒙德到勒沃库森，从沙尔克04到汉堡，几乎所有德甲有头有脸的俱乐部，都打来了初步询价的电话。林远在德国杯中，面对德甲球队上演帽子戏法，这块金字招牌的含金量，已经毋庸置疑。
施特鲁特应付自如，他没有透露任何谈判的意向，只是反复强调一点：林远专注于纽伦堡的比赛。
这既是事实，也是一种姿态。
他要让整个德国足坛都知道，林远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报价的普通天才，他有顶级的经纪人为他保驾护航，他的未来，有着清晰而长远的规划。
挂断又一个电话后，施特鲁特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小子，干得漂亮。德国杯，只是开胃菜而已。”
休息日，林远难得地享受了一个没有训练的上午。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走进了初来纽伦堡去过的咖啡馆。
他喜欢这里的氛围，安静，古朴，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和烤面包的香气。
他刚点了一杯拿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旁边响起。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们纽伦堡的新国王？”
林远抬头，看到了阿拉里克·施耐德教授那张充满学者气息的脸。老教授今天穿着一件得体的格子衬衫，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里带着善意的微笑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当然，教授。”林远笑了笑，“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林。”
“好的，林。”施密特教授在他对面坐下，点了和林远一样的拿铁。
“我昨天就在比赛现场，”教授的语气带着一种独特的、混合了学术分析和球迷狂热的腔调，“那不仅仅是一场胜利，林，那是一场宣言，一场足球艺术的盛宴，也是你的行为艺术盛宴。”
林远有些好奇：“行为艺术？”
“是的。”施密特教授推了推眼镜，“在社会学中，我们称之为‘仪式的再构建’。你打破了球员进球后千篇一律的庆祝范式，将一种私人的、神秘的、无法被解读的行为，植入了公共视野。这让足球比赛超越了胜负本身，赋予了它新的文化内涵和想象空间。你猜怎么着？我的学生们，现在正在写一篇关于‘林远现象中的后现代主义解构’的论文。”
林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感觉自己只是想完成个系统任务，怎么就上升到后现代主义了？
他灌了口咖啡，用最朴素的语言回应：“教授，其实我……我就是想进个球。”
施密特教授哈哈大笑起来：“看，这就是最妙的地方！最伟大的艺术，往往源于最纯粹的动机。你用最直接的行动，引发了最复杂的解读，这本身就是一种天才。”
老教授的眼中闪烁着真诚的欣赏：“林，继续做你自己。纽伦堡这座城市，因为你而变得有趣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
德国杯的胜利，如同一剂强心针，彻底激活了整支纽伦堡队。
虽然成功战胜德甲球队，但是以林远为核心的进攻体系还没有磨合好，有充分的进步空间。
周一的训练场上，气氛前所未有的高涨。球员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传接球的节奏都轻快了几分。
俱乐部董事会也迅速做出了决定，官方向媒体宣布：米夏埃尔·恩宁，正式被任命为纽伦堡足球俱乐部一线队主教练，合同为期两年。
这个决定，得到了球迷和球员的一致拥护。
恩宁的战术体系，在训练中被不断强化。以林远为绝对自由点，京多安负责中场输送，明塔尔利用经验跑位策应，皮诺拉在左路提供激情和冲击力。
这个小型的进攻框架，变得越来越默契，越来越有威力。
然而，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在分组对抗训练中，克里斯蒂安·艾格勒再一次被分到了替补一方。
他站在场边，看着主力阵容里，林远和京多安等人行云流水般的配合，眼神阴郁得能滴出水来。自从林远崛起，他已经彻底沦为了边缘人。
训练休息的间隙，艾格勒终于爆发了。
他将身上的替补背心狠狠摔在地上，径直走到正在给球员讲解战术的恩宁面前。
“教练！我需要一个解释！”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比赛大名单都进不去？我哪里比那个中国人差了？”
训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
恩宁平静地看着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克里斯蒂安，我的用人标准很简单，状态和态度。你最近两者都没有。”
“我没态度？”艾格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我为纽伦堡效力了这么多年！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他呢？一个第五级别来的小子！他凭什么……”
“就凭他能用帽子戏法把我们带进德国杯下一轮。”恩宁的声音冷了下来，打断了他的咆哮，“而你，只能在场下抱怨。”
他指了指不远处预备队的训练场，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你的态度，已经不适合待在一线队了。去预备队报到吧，克里斯蒂斯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艾格勒彻底愣住了，他本来想通过爆发，争取到一点出场机会。没想到恩宁会如此强硬。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恩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周围队友们冷漠的目光，他知道，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