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西仓库的影子拉得老长，晚风卷着一股奇异的香气，越过铁丝网，钻进每个队员的鼻子里。刚从化工厂废墟回来的三十一个人，还没来得及清洗身上的血污，就被这股香味勾得直咽口水。
“是肉味？”有人抽了抽鼻子，不敢置信地看向仓库后面的临时灶台——那是林溪特意搭的，用几块破砖垒起，上面架着口从废弃民居里找来的大铁锅。
林溪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在她脸上跳动，映得脸颊红扑扑的。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油星子偶尔溅出来，在锅底烫出细微的烟。她听见动静，回头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陈哥早上让我留的肉，加了白菜炖着，快好了。”
队员们瞬间炸了锅。
末世里，能顿顿吃上压缩饼干就不错了，红烧肉这种东西，简直是梦里才有的念想。李虎的人倒是偶尔能分到肉，但都是些带着腥气的边角料，哪像现在这锅，肉香混着白菜的清甜，能勾得人魂都飘了。
“陈哥呢？”时敬发擦了把脸上的汗，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包扎好，虽然还在渗血，眼里却亮得很。
“在仓库里清点武器呢。”林溪用锅铲搅了搅锅里的肉，大块的五花肉颤巍巍的，油汤泛着琥珀色的光，“让我炖烂点，说你们今天辛苦了，得好好补补。”
正说着，陈鑫和王天凯从仓库里走出来。王天凯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走到灶台边解开，竟是小半袋白花花的大米。
“我的娘！是大米饭！”队伍里不知谁喊了一声，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
营地的粮食一直由李虎盯着，普通幸存者顿顿喝稀粥，能吃上玉米面窝窝就算不错，大米这种精粮，只有管理处和赵刚、李虎的核心手下才能分到。
“张干事批的。”陈鑫看着队员们惊喜的表情，嘴角弯了弯，“说咱们今天清理了化工厂的丧尸，算大功一件，特批了五斤大米。”他这话半真半假，粮食确实是张干事给的，但不是因为“大功”，而是他用“西北防区需要体力”硬磨来的。
王天凯已经找来了几个搪瓷盆，林溪把炖好的红烧肉连汤带菜倒进盆里，又将淘好的大米倒进另一口锅里焖着。肉香和米香混在一起，在暮色渐沉的营地上空弥漫开来，引得不少路过的幸存者驻足张望，眼里满是羡慕。
“李虎的人刚才在那边瞅了半天，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杨振平走过来，低声对陈鑫道，“估计是闻着香味了。”
陈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帐篷阴影里，果然有几个穿着黑夹克的身影，见他望过来，立刻缩了回去。他冷笑一声，没放在心上。
饭做好时，天已经全黑了。陈鑫让人在空地上架起篝火，三十一个队员围着篝火坐成一圈，每人手里捧着个搪瓷碗，碗里是冒尖的大米饭，上面盖着两大块红烧肉和炖得软烂的白菜。
没人说话，只有呼噜呼噜的吃饭声和偶尔响起的赞叹。有人吃得太急，被烫得直咧嘴，也舍不得停下；有人把肉小心地埋在米饭底下，想留到最后吃，却被旁边的人笑着抢去一块，于是也索性放开了，大口往嘴里塞。
刘洋捧着碗，看着碗里的红烧肉，突然想起跟着李虎的时候。那时候别说肉，连稀粥都得抢，有次他妹妹饿哭了，他去求李虎分点吃的，被李虎的手下踹了好几脚，骂他“废物还想养人”。现在这口肉进了嘴，肥而不腻，带着点甜味，竟让他眼眶有点发热。
“慢点吃，锅里还有。”林溪端着个空盆走过来，见有人碗空了，就给添上，“不够再盛，管够。”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陈鑫才站起身，篝火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今天在化工厂，你们表现得不错。”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三十一个人，面对十七只丧尸，包括一只力量型，没丢一个兄弟，这就是本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油光锃亮的嘴角和满足的眼神：“我知道，跟着我陈鑫，这七天受了不少罪。魔鬼训练，实地砍丧尸，累不累？苦不苦？”
“累！”“苦！”队员们齐声喊道，声音里却没半分抱怨。
“累就对了。”陈鑫笑了，“末世里，想活着，想活得好，就得累。但我陈鑫在这里放句话——”他提高了声音，篝火的噼啪声都压不住，“只要你们跟着我干，守规矩，听命令，以后这样的肉，这样的大米饭，不会少！”
“我不敢保证天天有肉吃，但我能保证，跟着第三队，你们能比在赵刚那边吃得饱，比在李虎那边活得有尊严！”他指向西北防区的方向，“那边的铁丝网，我们会修好；那边的丧尸，我们会清干净。以后，西北片就是咱们的地盘，谁也别想欺负到咱们头上！”
“好！”时敬发第一个站起来，举着手里的空碗高喊，“跟着陈哥干！”
“跟着陈哥干！”三十一个人齐刷刷地站起来，碗底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脆响，像擂响的战鼓。火光映在他们脸上，映出眼里的光，那是吃饱喝足后的踏实，更是对未来的笃定。
刘洋站在人群里，也跟着高喊，声音有些哽咽。他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半块红烧肉——那是他想偷偷带给妹妹的，现在却觉得，或许不用藏了。跟着这样的队伍，或许妹妹真的能像林溪说的那样，每天都能喝上热粥，甚至……偶尔也能吃上一块肉。
远处的阴影里，李虎的一个手下咬着牙，转身往营地中心跑。他要告诉李虎，陈鑫那小子，用一锅肉，就把人心都勾走了。
而篝火旁，陈鑫看着眼前这群狼吞虎咽、眼神发亮的队员，心里清楚，一锅红烧肉炖白菜，或许比十挺重机枪更能凝聚人心。三足鼎立的棋局里，枪杆子是底气，而这些愿意跟着他拼命的人，才是真正的根基。
夜风吹过，带着肉香和米香，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火药味。陈鑫知道，这顿饱饭之后，该来的，总会来的。但他不怕，因为他身后，已经站起了三十一个愿意和他一起扛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