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乡道晒得发烫，空气里弥漫着干草和尘土的味道。时敬发骑着嘉陵摩托走在前面，车把左右晃动，像条灵活的鱼。他穿着从仓库找到的旧夹克，背上的复合弓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箭头的寒光偶尔从箭囊里露出来，在阳光下闪一下。
“慢点！”陈鑫从货车驾驶室探出头喊了一声，方向盘在手里打了个小弯，避开路边一块凸起的石头。货车车厢里，杨振平正蹲在麻袋旁，手里把玩着颗刚从港丰农场带来的玉米，嘴里哼着跑调的歌，脚边的防暴叉随着车身晃动“哐当”作响。
“急啥，”时敬发回头笑了笑，摩托在前面的岔路口打了个滑，扬起一阵尘土，“那小卖铺我上午瞅过了，门没锁，周围没丧尸，安全得很。”他指了指前方几百米处的一个矮房，“就那儿，红顶的，看见没？”
陈鑫眯眼望去，果然有个红顶的小平房，孤零零地立在路边，门口的招牌掉了一半，剩下的“便民”两个字被晒得发白，玻璃门碎了一地，门框上缠着半枯的牵牛花藤。
“减速。”陈鑫踩下刹车，货车缓缓靠近。时敬发已经把摩托停在小卖铺门口，正背着复合弓绕着房子转圈，手指时不时敲敲墙壁，像在检查有没有暗门。
“怎么样？”陈鑫跳下车，脚刚落地就被烫得缩了一下，赶紧往阴影里挪了挪。
“没问题。”时敬发指着后窗，“窗玻璃没碎，但插销坏了，我上午试了试，能从外面撬开。不过前门更方便，就是地上的碎玻璃得清一清，别扎了脚。”他顿了顿，眼神往屋里瞟了瞟，“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有啥，得进去才知道。”
杨振平早就按捺不住，扛着防暴叉就往门口冲，被陈鑫一把拉住：“急什么？先看看情况。”他从腰间摸出短钢管，“时敬发，你从后窗看，我和杨振平走前门，保持联系。”
时敬发点点头，绕到小卖铺后面。陈鑫则和杨振平一起，用钢管拨开门口的碎玻璃，玻璃“哗啦啦”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杨振平举着防暴盾走在前面，盾面抵着变形的玻璃门，慢慢往里推。
门轴发出“嘎吱”的惨叫，像生锈的骨头在摩擦。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糖果甜腻的气息涌了出来，呛得陈鑫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屋里很暗，阳光只能从碎玻璃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带，里面浮动的尘埃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吗？”陈鑫低声喊了句，没人回应，只有回声在空荡荡的屋里荡了荡。
杨振平打开从农场带来的手电筒，光柱扫过货架，照亮了上面蒙着的厚灰。左边的货架上摆着些瓶瓶罐罐，标签大多看不清了，只隐约能认出是酱油醋之类的调料；中间的货架空了大半，散落着些包装袋，看样子是零食；右边的货架最满，堆着些方便面和饼干盒，上面的灰尘厚得能写字。
“后窗没动静。”时敬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是“哗啦”一声，后窗被撬开了，他的脑袋探进来，手电筒的光和陈鑫他们的光柱撞在一起，“里面啥情况？”
“看起来还行，没丧尸。”陈鑫用钢管拨开面前的一个摇摇欲坠的货架，“你从后面进来，咱们分头搜。”
时敬发从后窗跳了进来，落地时踢到个空罐头盒，发出“哐当”一声。他皱了皱眉，举起复合弓，警惕地扫视着角落里的阴影——小卖铺不大，也就二十来平米，但堆着不少杂物，墙角的纸箱摞得老高，不知道后面藏着什么。
“我搜左边，”陈鑫指了指调料区，“杨振平，你去右边的食品区，看看那些方便面还能不能吃；时敬发，你检查墙角的纸箱，小心点。”
杨振平早就盯上了右边的货架，嘴里应着“好嘞”，脚步已经迈了过去。他拿起一包方便面，吹掉上面的灰，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已经模糊了，但“红烧牛肉”四个字还能看清。“鑫哥，这个没过期！”他兴奋地喊，像个找到糖的孩子。
陈鑫没理他，专注地翻看着调料架。大多是些空瓶，标签都烂了，只有最底层的一个纸箱里，还有几瓶没开封的酱油和醋，玻璃瓶装的，沉甸甸的。“这个有用。”他把瓶子放进带来的空麻袋里，心里盘算着晚上可以用酱油炖点土豆。
时敬发正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挪开最上面的一个纸箱。箱子里装的是些过期的面包，硬得像石头，他捏了捏，随手扔到一边。下面的箱子用胶带封着，他用复合弓的箭头划开胶带，打开一看，瞬间愣住了。
“鑫哥，你来看！”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陈鑫和杨振平立刻围了过去。时敬发打开的纸箱里，整整齐齐码着几排矿泉水，塑料瓶上的标签还很新，生产日期是末世爆发前一个月，瓶盖没开封，瓶身硬挺，显然没变质。
“还有！”时敬发又打开旁边几个纸箱，全是矿泉水，足足有六箱，每箱二十四瓶，堆在一起像座小小的水塔。
“我操！”杨振平眼睛都直了，“这么多水！够咱们喝俩月了！”
陈鑫也松了口气，水是末世里最珍贵的资源之一，青牧农场的井水虽然能用，但能找到现成的矿泉水，省了不少过滤消毒的功夫。“小心点搬，别弄撒了。”他笑着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时敬发没停，继续往下翻。在矿泉水箱的下面，还有几个更沉的纸箱，他费了点劲才拖出来，打开一看，两人再次被惊到——里面全是方便面，红烧牛肉、香辣牛肉、老坛酸菜，各种口味都有，包装完好，生产日期和矿泉水差不多，都在保质期内。
“数数多少箱！”杨振平已经手舞足蹈了，伸手就要去搬，被陈鑫按住。
“别急，先看看有没有别的。”陈鑫的目光落在最里面的一个木箱上，箱子上了锁，看起来很结实，不像装食品的。他用钢管撬了撬锁，锁芯“咔哒”一声断了，打开箱盖，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飘了出来。
箱子里铺着报纸，上面整齐地码着几条香烟，红塔山、利群、黄鹤楼，都是常见的牌子，烟盒没受潮，摸起来硬挺。“还有烟！”陈鑫有点意外，他不抽烟，但知道这东西在末世里比钱还管用，能当硬通货。
“这个我来！”时敬发眼睛一亮，他以前就偷偷抽过烟，末世后更是没见过，连忙把烟揣进自己的背包，“留着换东西，或者……偶尔抽一根解解乏。”
杨振平没理他们，专注地翻着食品区的货架。他在货架最底层摸到个硬纸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包巧克力，金帝的，包装上画着块黑巧克力，看起来就很诱人。“巧克力！”他惊呼一声，撕开一包就往嘴里塞，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点微苦，瞬间驱散了嘴里的干渴和疲惫。
“慢点吃，没人抢你的。”陈鑫笑着走过去，拿起一包巧克力看了看，生产日期也没过期，“还有吗？都收起来，这东西顶饿，出去侦查的时候能带。”
杨振平点点头，把剩下的几包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进麻袋，又在货架后面摸索，突然摸到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零食，薯片、饼干、果冻，甚至还有几袋牛肉干，虽然有几包胀袋了，但大部分都好好的。
“发财了！”杨振平乐得合不拢嘴，把零食一股脑倒进麻袋，“晚上能改善伙食了！”
时敬发也没闲着，他在小卖铺的柜台后面又找到几箱方便面，加上之前的，足足有十箱。“够咱们吃到种的菜丰收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陈鑫则在调料区和日用品区翻找，找到几瓶洗洁精、几块肥皂，甚至还有两卷卫生纸，都是些不起眼却很实用的东西。他把这些塞进麻袋，又检查了一遍墙角和货架缝隙，确保没有遗漏。
“差不多了。”陈鑫看了看堆在门口的物资，矿泉水六箱，方便面十箱，香烟五条，巧克力和零食满满两大袋，还有几瓶调料和日用品，把小小的门口堆得像座小山，“杨振平，你去开车过来，停在门口，咱们搬东西。”
杨振平应了声，兴冲冲地跑出去。时敬发则拿起复合弓，再次检查了一遍小卖铺，确保没有藏着丧尸或者其他危险，才走到门口，帮陈鑫把纸箱往外挪。
货车很快停在了门口，杨振平跳下车，和时敬发一起搬矿泉水箱。箱子很重，两人抬着走得踉踉跄跄，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陈鑫则负责搬方便面和零食，虽然也不轻，但比水箱好搬多了。
“慢点，别摔了。”陈鑫叮嘱道，看着两人把最后一箱矿泉水搬上车，车厢已经堆得满满当当，连驾驶室后面的空隙都塞满了零食袋。
“还能再装点不？”杨振平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睛还往小卖铺里瞟，“我瞅着柜台下面还有几个罐头。”
“别贪了。”陈鑫笑着说，“够多了，再装货车就超载了，路上不安全。”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得赶紧回去，天黑前要赶到农场。”
时敬发也点点头，把复合弓背好：“我骑摩托先走，看看路上有没有情况，你们慢点跟。”
“行。”陈鑫发动货车，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注意安全，我们在后面跟着。”
时敬发骑上摩托，“嗡”的一声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陈鑫挂挡起步，货车载着满车厢的物资，缓缓驶离小卖铺。透过后视镜，陈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红顶的小平房，门口的碎玻璃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撒了一地的钻石。
“没想到这破地方藏着这么多好东西。”杨振平靠在座椅上，手里把玩着块巧克力，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晚上我要吃两包方便面，加巧克力！”
“你不怕齁着？”陈鑫笑了，心里却也暖暖的。这些物资不仅仅是食物和水，更是末世里的希望，是让大家能稍微松口气的甜。有了这些，青牧农场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至少不用再天天啃压缩饼干，至少能偶尔尝到点甜的味道。
货车行驶在乡道上，车厢里的矿泉水瓶随着颠簸轻轻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像一串欢快的风铃。夕阳把货车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金色的稻田上，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虽然崎岖，却充满了希望。
陈鑫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延伸的路，又看了看身边哼着歌的杨振平，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稳，末世的危险随时可能降临，但此刻，他只想好好享受这份意外之喜，享受这片刻的、带着巧克力甜味的安宁。
远处的青牧农场已经能看到轮廓，围墙在夕阳下像条沉默的巨龙，守护着里面的灯火和等待他们归来的伙伴。陈鑫踩下油门，货车加速前进，带着满车的物资和希望，朝着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