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侦查中心的机房，巨大的服务器阵列发出低沉嗡鸣，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沈幼楚穿着白大褂，盯着面前数块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流，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她已经在这里盯了三天。
“沈主任，c7号目标机有异常活跃信号！持续了…17秒！”一个技术员突然喊道，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沈幼楚立刻切换画面。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复杂的地图，一个红点在星洲港区附近快速移动又瞬间消失。旁边是杂乱的音频波形图。
“快！回溯信号源！过滤背景噪音！”沈幼楚语速飞快，自己也扑到操作台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几分钟后，一段经过多次降噪处理的音频片段被提取出来。声音经过严重扭曲，像隔着厚重的棉被，只能勉强分辨：
“…期…到了…走…老地方…”
“…误…代价…”
“…明白…龙…”
音频戛然而止。
“‘龙’？‘龙哥’！”技术员倒吸一口凉气。
“通话时间太短，使用了至少三重加密中继，信号源无法精确定位，只能锁定在港口区半径五公里范围内。”
另一个技术员报告，语气带着沮丧。
沈幼楚盯着那截短短的音频波形，反复播放着那低沉沙哑的“代价”二字。
她眉头紧锁：“对方用了强效的变声器，基础频率被严重干扰。尝试用我们之前建立的‘王建明关联声纹模型’进行逆向匹配，看能不能撕开一点口子。”
“是！”
沈幼楚拿起加密电话，直接拨给欧雅：“欧厅，捕捉到王建明与‘龙哥’一次极短通话……”
“内容模糊，但‘龙哥’的声音特征有记录。通话地点在港口区，无法精确。王建明在通话中表现出明显的…畏惧。”
电话那头，欧雅正在省厅办公室，面前摊着“鼹鼠”传回的关于“信通物流”内部派系和运作流程的报告。
“畏惧？”欧雅眼神一凝，“知道了。通话内容有没有提到具体时间、地点或物品？”
“只有‘期到了’、‘走’、‘老地方’这几个模糊词。对方警告‘误了有代价’。”
“‘老地方’…”欧雅沉吟，“结合鼹鼠的情报，他们近期确实在准备一批‘大货’，但具体是什么，还没摸到……”
“‘老地方’…会是哪个隐秘码头？幼楚，继续深挖声音特征，一点碎片都可能有用！”
“明白。”
星洲市委小会议室。卜皓听完欧雅的汇报，手指在桌面上画着无形的轨迹。
“‘龙哥’亲自通话…看来这批‘货’分量不轻。王建明怕他，说明这个‘龙哥’掌握着真正的生杀大权，甚至在陈平、刘伟的体系之外？或者，就是他们核心中的核心？”
“都有可能。”欧雅点头，“‘老地方’是关键。我让鼹鼠想办法旁敲侧击，但风险太大，不能强求。”
卜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脑海深处，又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些杂乱的碎片：海浪拍打礁石的巨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还有…
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他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锐利如刀。
“给鼹鼠发最高等级警示：近期可能有高价值‘货物’经‘老地方’转运，要求他务必谨慎，以观察和自保为第一要务！没有绝对把握，不许妄动！同时，”
卜皓转身，语气斩钉截铁，“调动所有能调动的技术力量，24小时无死角盯住港口区所有非公开码头、废弃仓库，特别是那些有‘历史’的！海面、水下监控也要加强！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点痕迹都不漏！”
“是！”欧雅立刻领命。
就在卜皓部署的同时，陈平也接到了王建明略显焦躁的电话。
“陈秘，风声不对。技术组监测到我们常用的几个加密通道有被试探性扫描的痕迹，虽然没破开，但…手法很刁钻，像是那个沈幼楚的风格。”
“沈幼楚？”陈平心头一紧，“卜皓把她也拉进来了？动作真快！‘龙哥’那边怎么说？”
“龙哥…只回了一句：‘按计划，清理干净’。陈秘，那批‘车’后天晚上必须走！不能再等了！”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再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你那边，务必确保万无一失！特别是通讯！‘龙哥’的声音，绝不能有半点泄露！否则…”
陈平没说完，但寒意透过听筒传了过去。
“放心，这次用的是一次性的‘黑匣子’，用完就沉海。”王建明咬牙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