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华离去不足一小时，卜皓手机响起。屏幕跳动着熟悉号码。
“喂？”卜皓声音隐着一丝暖意。
“卜大主任，视察落幕？周市长关怀备至，镜头感十足啊！”苏小晴清亮嗓音传来，调侃中带着职业锐利。
“刚走。你在哪？”
“市委大院门口，被门卫大爷当可疑分子盘查呢，”苏小晴轻笑，“我说卜主任欠我一顿饭债。”
卜皓失笑：“等着。”
片刻后，苏小晴风风火火闯入办公室。卡其色风衣，马尾利落，素面朝天却神采奕奕，沉甸甸相机包斜挎肩头。
“嚯，卜主任这儿，文件山比人高啊！”她环顾，目光落在卜皓微白的脸上，“又空腹上阵？”
卜皓未答，从抽屉摸出印着“采芝斋”的纸袋：“云州老味，云片糕，垫垫。”上次拜访企业家所余。
苏小晴不客气，拿起便咬，满足眯眼：“嗯，甜糯清香！地道！”咽下糕点，她神色一肃，录音笔笔记本齐出：“言归正传。新市民中心一波三折，省里瞩目，台里派我深挖。周市长今日视察，颇堪玩味。”
卜皓递过温水，在她对面坐下：“你想问什么？”
“真相。”苏小晴直视他双眼，“材料断供，仅赵东阳余孽作祟？征地风波，有无幕后推手？资金链究竟多紧绷？”她压低声音，“省城有力量持续阻挠，层级不低。是否关联‘盘古’？”
卜皓沉默。苏小晴嗅觉太敏。他不能泄沈幼楚情报及省纪委暗查，但可有限分享。
“材料断供，宏发乃明面小丑，背后资金链存疑，省里在查。征地风波，有人借信息差煽动，两‘云州在线’记者已招供上线，指向赵旧部。资金吃紧，但省里支持，本土企业援手，正破局。”卜皓选择性作答，末了郑重道：“小晴，此项目承载过重，牵涉过深。你报道可监督质疑，但请立足事实，拿捏分寸。有些线，暂不可碰。”
苏小晴凝视卜皓眼中凝重坦诚，点头：“明白。我非搅局，乃求真相。自会以我方式查证。放心，知轻重。”她收笔，“不过卜大主任，作为朋友提醒，周市长镜头前将你捧得越高，越需警惕。高处不胜寒，谨防捧杀。”
窗外秋风卷过，几片金黄梧桐叶轻拍玻璃。室内光线渐暗。
“知晓。”卜皓起身临窗，望楼下持枪武警，“故需你之眼，助我看不见之处。”
“比如？”
“比如，刘宏发近接触何人？境外资金如何洗白？再如……”卜皓转身，目光深邃，“云州城商行增资扩股，传引战投。你人脉广，替我留意接触资本，尤是…省城背景深厚者。”
苏小晴眼神骤亮：“金融？有趣！包我身上！不过……”她狡黠一笑，“卜主任，此算否假公济私，驱美女记者为暗探？酬劳几何？”
卜皓难得展颜：“云州顶尖馆子，任点。”
“成交！”苏小晴拎包起身，“会会刘宏发，看他几斤几两！”
苏小晴离去，办公室复归寂静。卜皓拈起云片糕咬一口，甜味化不开心头沉郁。他拉开底层抽屉，沈幼楚荷花湖畔的旧照静卧。指尖拂过清浅笑靥。“幼楚，你安在？”异能沉寂，唯余担忧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