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大吉，众人都不愿意惹一身骚，影不影响运势尚未可知，但心里肯定膈应。
另外，这事他们还真站不住脚，现在，谁路过二号院不是看着黄家狠狠叹息一声。
全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事打得猝不及防。
赵老太在家没少叹息，“瓜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瓜子了，要是他奶知道，心里得多难受啊。”
春芽抱了抱她，“奶，别伤心。”
“奶不伤心，奶只是感慨一下。”
物是人非事事休。
因这事，七弄大院蒙上一层雾霾，每个人心里都压上一块大石头。
翌日。
卧病在床的瓜子拄着拐棍出来，挨家挨户借钱。
无论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还是看在离世的九婆份中，无人直言拒绝。
“你这孩子到底在干什么？”马德全弯着腰，神情复杂。
瓜子低着脑袋，没回应。
不知何时起，曾经阳光快乐的缺心眼瓜子浑身染上了郁气，越堆越厚，直到将他彻底压倒。
良久，没有得到答案。
马德全也不欲为难他，从裤兜里掏出五十六块七毛，他一个月的工资，尽数塞到瓜子手中。
叹息一声，他转身进屋。
顾香香见他进来，冷哼一声转了个方向，拒绝和他说话。
马德全实在没心情哄她。
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再婚了。
一个独自坐在门后的位置，透过缝隙看着瓜子艰难挪到对门。
没等他敲门，木门哗啦拉开。
宋糊糊板着脸，塞了一把零钱票子给他。
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
之后，家家如此，看着瓜子的眼神复杂又难受，明明还是那张脸，可就是想不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想不通就别想了，人都是会变得。”
沈方初发觉陈见闻自从昨天从二号院回来就变得情绪低沉，不爱说话。
刚开始，她以为是一时的，就没管。
哪知，今早起来还是这德行，她这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观察半晌，她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陈见闻回头，黝黑的眸子盯住她，“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什么？”
沈方初有点没听明白，拧眉反问。
陈见闻吐出一口浊气，重新说：“你觉得，瓜子和姜长河的事是真的吗？”
“瓜子亲口承认的……你怀疑，瓜子说谎？”沈方初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可能，“应该不会，说谎对他一点好处没有，他何必自掘坟墓，除非……”
半明半暗的位置衬得沈方初双眸亮得惊人，她说：“除非，他不得不这么选。”
显然，这才是陈见闻想要的答案。
“他能有什么把柄在姜长河手里呢？”
两人对坐着思考，将所有可能在脑海中过一遍。
最终，还是沈方初先喊停。
“算了算了，就算这里面真有隐情你又能怎么办？瓜子不承认，没有证据，什么都无法证明。”
并且，她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隐情，这几率实在太小了。
到底是怎样的把柄才能让瓜子宁愿扛着下辈子弯着腰做人的压力，也不愿说出真相呢？
沈方初抬手制止，“就到这里吧，陈见闻，你再不回头，你闺女就要急得站起来了。”
陈见闻错愕一秒，猛然转身，见小婉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悄声无息的躲在被窝里听他们说话。
这会儿见他转过来，望着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手脚乱挥。
“咿呀呀~”
“你可真能忍。”陈见闻抱起小肉团子。
-
正月十五，沈方初假期结束。
上班第一天。
“主任，来了三个人，说是来接手厂子的。”
沈方初刚走进妇联，蓝海燕焦急迎上来，语速极快的说。
“嗯，我知道了。”沈方初递给她一道安抚的眼神。
随后，踏进办公室。
人早已在里面等着了。
“你们好。”
“沈主任，你可算来了，我们等候多时啦。”
为首之人叫秦峰，曾是市钢铁厂的厂长，因决策失误，导致钢铁厂损失严重，被任免。
沈方初为何会知道？
那自然是领导露出苗头后，她就请陈见闻托人打听过了。
听说这次这位秦峰能胜任，完全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媳妇儿。
好吧，人脉也是实力的一种。
“沈方初，欢迎三位到来。”
“秦峰。”
“钱旭。”
“张扬。”
清一色的男性。
“事不宜迟，开始办正事吧。”秦峰迫不及待的催促。
沈方初咽下到嘴边的话，带着他们出去。
“这里本来是妇联的地盘，因为三大街厂子刚成立，没多少人可用，所以，我们干脆把新仓库建在旁边，方便管理。”
“蓝海燕，负责后勤，整理，账本，你们可以找她对接。”
介绍完，秦峰提出要自己转转。
沈方初欣然同意，“你们随意，有什么疑惑随时来问我。”
简短交谈完，双方泾渭分明的隔开距离。
看的出来，这位秦峰很想尽快拿到三大街厂子的主导权。
“主任。”
谢菲菲跟鬼似得飘过来。
沈方初眉心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谢菲菲拿着两个包子发狠的啃，眼神凶狠，“我都听说了，主任，你是不是很生气？要不我们把他们赶走吧。”
沈方初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无奈，“菲菲，咱们做事能不能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谢菲菲瘪嘴，可怜兮兮的说：“那可是咱们辛辛苦苦才一点点建起来的，凭啥拱手让人。”
沈方初陷入沉默，安慰的话怎么说也不出口，只抬手拍了拍她肩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坐回办公室里，面前摆着一张纸，两个名字。
谢菲菲在左，蓝海燕在右。
她纠结一天，最终提笔将其中一个名字圈出。
傍晚。
秦峰三人过来。
“沈主任，耽误您一点时间，我们想尽快让妇联和三大街厂子分割开来，望您理解。”
“呵~”谢菲菲发出不满的轻笑。
“可以。”沈方初在她大放厥词之前，应下。
秦峰说：“是这样，我们今天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觉得继续待在一个院子不太好，明天我准备去找领导批材料，在妇联和三大街厂子中间隔一道墙，不知沈主任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