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不知道突然出现的人证是何来头。
李洪带着李三娘及其家人上了公堂,白德昌看到这几人之后,眼睛微微眯起来了,显然是有些意外。
这个女人没死?
“大人,草民乃白家护卫李洪,草民能够作证,柳如眉身上的伤全都是白德昌所为,她在白家内宅被折磨十余日,之后才被好心人救走,在草民旁边的是李氏,李三娘在白家多年,此前领白德昌的命令,折磨了多人,她是关键人证。”
王先生在一旁微微眯起眼睛,没想到白德昌连这样的人都没有除掉,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不过也不怕,反正还有通判大人在,总能护得住他。
周知县抓住机会继续审案,绝不给白德昌翻身的机会。
李三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她会写字,直接在公堂之上写下了白德昌的罪行。
李三娘此人经常抛头露面,很多人都能证明她的确是白家的人,这是一个关键的人证,必须要好好用起来。
已经到了下午,案件的审理还在继续,一点也没有结束的意思。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不觉得累,甚至连午饭都没吃,就一直在这里看着,高喊着要申冤。
李三娘的证词格外详细,并且列出了很多连白德昌都没有注意到的证据,可以直接证明就是他所为。
到了傍晚时分,白德昌终于有些烦了,直接在公堂之上说出了一句无从辩解的话,“早知道你是条会咬主人的狗,当初就该直接弄死你。”
王先生听到这个话直接闭了下眼,没想到他会这么冲动,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松口,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周知县眼睛一亮,“白德昌,你这是亲口承认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李三娘可交代了不少事情,不仅承认了折磨这些女子,还包括白德昌放印子钱,弄死了多少人,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德昌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此刻又不愿意承认,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没办法收回,现在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就会被当做证词。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王先生在一旁说,“周大人,案子已经审了一天了,不如先行退堂,现在可没有办法定罪,还是该先将白员外放回去,大不了找人看着白家,择日再审吧。”
周知县却知道不能放虎归山,这个案子就得这样审,白德昌没有耐心,时间长了他自己就会松懈下来,会吐出很多关键供词。
“此案涉及多人,牵扯甚广,在没有结论之前不能轻易退堂,本官不怕辛苦,哪怕是通宵审也要继续。”
这句话得到了百姓的大力支持,在外面纷纷振臂高呼。
“对,不能把他放回去,他一定会跑。”
“不能放人,继续审案,我今天也不睡了。”
“我也是,这个案子一定要看个结尾,恶人必须处置!”
这算是开创了先例,周知县彻底豁出去了,大不了不要这个官职,为官多年,做了太多违心的事,他也该顺心而为一次。
一晚上,真的有无数百姓一直守在县衙门口,县衙灯火通明,门外也举着无数火把。
门口的人不仅没少,还在不停的增多,相信此事已经越传越远。
一整夜,李三娘不停地交代白德昌所做的坏事,这个过程很慢,周知县也不着急,就是要这么故意折磨白德昌。
一整夜过去,又困又饿,白德昌起初还强作镇定,妄图狡辩,但随着身体撑不住了,又想着自己的姐夫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公堂上疯狂咆哮。
“假的,全都是假的,这些贱民,蝼蚁,竟然敢诬告本老爷!”
“柳如眉,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当初就该直接弄死你,你以为你赢了?哈哈哈,等老子出去,老子要把你卖进最低贱的窑子,让你生不如死。”
他当堂用污秽不堪的语言辱骂,威胁柳如眉,简直不堪入耳。
“还有你们这些婊子,还有你这个贱人,早知道就不该留你一条命,直接把你和你家里人全都活埋。”
李师爷紧紧皱着眉头,想要干预,而周知县却轻轻地摆了摆手。
白德昌这些话会有书吏详细记录,这可都是铁证,他此时说得越多越好。
王先生已经着急起来,恨铁不成钢,这人简直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都已经撑了这么久,你继续撑着又能怎么样?
等府衙来了人,周同还敢如何?
“周同,你这个小瘪三县令,你要是敢动我,我姐夫马上就到,我要扒了你这身官皮,把你们通通杀光,全都杀光!”他状如疯魔,甚至试图扑向离他最近的柳如眉。
林蔓蔓立马护在柳如眉身前,白德昌的眼睛就像染了血,看着林蔓蔓哈哈大笑,“还有你这个贱人,老子也不会放过,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李婉娘,“几年前把你下面封住了,也不知道现在弄起来怎么样?老子现在就想试试!”
说着,他真的要扑向李婉娘,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给看呆了,谁都没想到白德昌竟然如此猖狂。
他这丧心病狂的举动彻底点燃了公堂内外所有人的怒火,连原本还有一些顾虑的李师爷都气得浑身发抖。
周知县看着白德昌在神圣公堂之上,在自己眼皮底下,竟敢如此猖狂地侮辱受害者,威胁朝廷命官,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猛地抓起惊堂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下。
“咆哮公堂,侮辱苦主,威胁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来人啊,将这无法无天的狂徒给本官拖下去——”
他眼中寒光一闪,一字一句,如同冰锥,“重打八十大板,以儆效尤!”
知县没有权利直接斩杀案犯,但是可以打板子。
他深知,这八十大板下去白德昌不死也残。
不管是哪种结果,也算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百姓讨回了几分公道,也为自己被压弯的脊梁讨回了一点尊严。
他周同,血性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