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案件,人证物证俱在,白德昌,你可认罪?”周知县语气里带着愤怒,他也早就看不惯这个人了。
白德昌看了他一眼,仿佛还很惊讶他为何这么大的胆量,对以上种种当然是矢口否认。
“我不知道啊,这些都是他们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知县大人明察。”
周知县一拍惊堂木,“大胆!公堂之上,规矩些回话。”
白德昌勾了勾唇,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是,小民不知情,是这些歹人诬告,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小民一个公道。”
他嘴上倒是客气了不少,只是心里已经将周知县给恨透了,等此事了结,一定要让这个人在龙山县待不下去。
“诬告?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柳如眉也是从你宅子中的私牢救出去的,你还敢狡辩?”
白德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大人,也不能因为他们人多就说什么是什么吧,这些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伤,全部都安在我的头上,我也是百姓,谁来替我做主?小民冤枉。”
他这种人,就算是证据摆在面前也不会承认的,而且料定了周知县不敢对他做什么。
这时候王先生开口了,“周大人,您口口声声说人证物证俱在,都没有查验过,又怎知这些证据不是伪造的呢?您这么查案,那是传扬出去,会对您的官声有影响啊。”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是让周知县看着办,如果惹毛了白德昌后面的人,只怕这官位不保,真的要为了这些无知小民和上面的人作对吗?
周知县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他这官当得实在憋屈,此刻越这么被威胁,越不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但同时又没办法豁出去继续审问,审问陷入了僵局。
李师爷在一旁说,“大人……慢慢来,还请三思啊。”
要是豁出去了,把案子审清楚,把人处置了,丢了官位倒也值得,至少做了一件实事。
怕的就是把自己害了,又没给人主持公道,那才是得不偿失。
现在就得徐徐图之,不能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
白德昌被抓走之后,白宅所有的下人都开始着急了,他们当然知道自家老爷平时做了些什么,只是官府都不管,这还是头一次把人给带走。
李洪一直沉默不语,陈刚琢磨道,“也不知道老爷背后的人能不能保得住他,你说我们要不要先跑?反正现在也很乱,我们跑了暂时也不会有人追。”
李洪沉默了许久才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应该做点儿什么?”
“我在想啊,我们应该跑。”陈刚又说了一遍。
李洪不是这个意思,他摇了摇头,“我们知道那么多的事,这个时候白德昌被抓上了公堂,如果我们前去作证,那就是有力的人证,也许能将罪名定死,让他翻不了身。”
陈刚看着他一动不动,总觉得这人是在说梦话,还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李洪不明白,陈刚拍着桌子说,“这事儿明明跟你没什么关系,现在跑了也就跑了,白家这么多人,他要是真倒台了,官府什么时候才想得起去抓我们?”
“你傻呀!这个时候不想着跑,还想着主动往跟前凑,你做了人证又怎么样?无非就两种结果,他真的倒台了,那你也成了帮凶,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如果他没有倒,你这个时候站出去作证,就不怕他弄死你?”
陈刚的担心的确是对的,无非就是这两种结果,不管哪一种,对他来说都不如这时候逃跑划算。
李洪却很坚持,“我们知道那么多的内幕,我们亲眼看到他折磨人,难道不应该站出来作证吗?那些人实在可怜。”
陈刚冷嗤了声,“难道我们就不可怜了?我跟那些人又没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为了他们去拼命?又没有什么好处。”
说着,他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了,“我反正懒得管你,路已经给你指出来了,这白家不管倒不倒,我都不想在这里待,但我也不可能去管那些人的死活,你要去送死就自己去。”
趁着白家混乱,陈刚轻易就可以离开白家,逃之夭夭。
而李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从他来了这里开始,就每日做噩梦,连觉也睡不踏实。
他要去作证,就算是蹲大牢,做了自己该做的,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想好了之后,他也学着陈刚溜出了白家,却不是要去找生路,而是直接去了县衙。
县衙公堂上已经开始审案,李洪这个时候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着急,不知道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谁。
谢应疏一直站在一旁,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
他一出现,谢应疏就注意到了他,这个人穿着白家的护卫制服,是白家的。
此刻那么焦急,好像也不是为了白德昌而着急。
于是他找了个机会把李洪带到了一边,“你是白家的人?”
李洪说道,“我是白家护卫,之前负责看管柳如眉,白德昌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既然他已经上了公堂,我想上堂作证。”
谢应疏权衡此事的利弊,判断这人说的是真是假,暂时没有答应他。
“你知道些什么事?”
李洪对他也是有警惕性的,他害怕这是白德昌的人,“我只会在公堂上说,你又是谁?”
谢应疏道,“能带你上堂的人。”
李洪将信将疑,不过现在他也没别的办法,他只想做自己该做的,只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还有一个关键人证,李三娘,如今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不过她还有命,被她家人给接了回去,如果她愿意出面作证,我相信会对此案有不小的帮助。”
谢应疏蹙起眉头,李洪说道,“当初她快没命了,是我偷偷给她送水,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作证,但是可以一试。”
李洪有些着急,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跟这些人一样,都希望白德昌伏法。”
谢应疏决定跟他前去,便说道,“好,带我去找李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