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渊底的罡风如刀，刮在叶天涯脸上却连发丝都未能吹动。他怀中的苏清寒呼吸渐匀，那枚刚从魔将心脏挖出来的凝神珠正散发着幽蓝微光，将侵入她体内的魔气一点点逼出肌肤，凝结成黑色冰晶簌簌坠落。
“还有三里便是混沌之气溢散最浓的地方。”叶天涯低头看了眼怀中女子苍白的侧脸，指尖抚过她唇角尚未干涸的血迹。三天前苏清寒为护他挡下魔尊重创时，那道贯穿右肩的伤口至今仍在渗着黑血，寻常仙丹根本无法根治——唯有幽冥渊底的混沌本源，或许能洗净这蚀骨的魔息。
他足尖一点，踩着断裂的古祭坛残柱掠向深渊更深处。四周岩壁上的壁画逐渐变得清晰，那些用上古文字刻绘的图案让他瞳孔骤缩：画面中头戴混沌冠冕的身影正被无数仙神围攻，而为首那名持剑的金甲神将，面容竟与他前世记忆里背叛自己的凌霄天帝有七分相似。
“混沌之主...原来你也来过这里。”叶天涯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体内的混沌功法忽然自行运转起来，周遭游离的天地灵气如遭鲸吞，连带着那些壁画上残留的远古气息都被他掌心的漩涡吸扯过来。这是他成为混沌之主转世后，第一次在非主动催动的情况下出现这种异象。
苏清寒忽然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睫毛颤巍巍地掀起：“天涯...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叶天涯脚步一顿。风中确实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被困在岩层深处。他运转混沌之力凝神细听，那些呜咽声竟在耳边渐渐汇聚成清晰的话语——
“...凌霄已在南天门布下诛仙阵...混沌本源不能落入他手...”
“...告诉少主，神族与魔族早在千年前就已暗中勾结...”
“...混沌珠的碎片藏在...”
话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叶天涯猛地抬头，只见前方浓雾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玄色衣袍上绣着的星辰图案与他储物戒里那枚残破的令牌一模一样。
“是你。”那人声音像是从万年寒冰里捞出来的，手中长剑嗡鸣着指向叶天涯怀中的苏清寒，“把她留下，混沌本源可分你一半。”
叶天涯瞳孔骤缩。这人周身的气息竟与他同源，却又带着截然不同的暴戾。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腰间悬挂的玉佩，分明是嵩阳仙府的镇府之宝，怎么会出现在幽冥渊底？
“令狐白？”叶天涯怀中的苏清寒忽然挣扎着抬头，看清来人面容时猛地攥紧了他的衣襟，“你不是在逍遥宗闭关冲击仙尊境吗？”
被唤作令狐白的男子冷笑一声，长剑上忽然腾起黑色火焰：“逍遥宗？那种地方怎配困住我。清寒仙子，你可知自己体内的魔息为何难治？”他剑尖忽然转向叶天涯，“因为这根本不是魔息，而是...混沌本源的反噬啊。”
叶天涯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怀中的苏清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涌出的鲜血竟泛着诡异的金色。他下意识将混沌之力渡过去，却见那些金色血液触及他的掌心，竟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顺着经脉逆流而上——直奔他识海中那枚沉睡的混沌珠碎片而去。
“看来...你终于要记起来了。”令狐白的身影在浓雾中渐渐变得透明，长剑指向深渊最深处，“那里不仅有救她的东西，还有你前世被剜去的心脏。”
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直径百丈的混沌光柱冲天而起，叶天涯怀中的苏清寒忽然睁开双眼，眸中竟是与混沌光柱同源的金色洪流。她抬手按住叶天涯的胸口，声音带着不属于她的威严：
“别去...那是陷阱...”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突然爆出一团血雾，而叶天涯识海中的混沌珠碎片，竟在此刻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要冲破识海的束缚。他看着苏清寒眼中迅速褪去的金色，忽然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刚才令狐白剑上的黑色火焰，分明与当年刺死他的那柄诛仙剑上的火焰，一模一样。
幽冥渊底的混沌光柱中，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叶天涯握紧了怀中的苏清寒，体内的混沌功法首次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或许是比灭门血仇更可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