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的训练场边缘，有一片被废弃的靶场。生锈的箭靶歪斜地插在地上，靶心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箭杆和生锈的铁镞，杂草从石缝中钻出来，在风中轻轻摇曳。
林渊站在靶场中央，右手平伸，掌心对着三十步外的箭靶。晨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左胸的 “丙 - 73” 号皮牌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体内的本源精华如同平静的溪流，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最终在掌心汇聚。淡金色的火焰在指尖跳跃，比上次对付血奴时更加稳定，火苗尖端微微颤动，散发着温和而坚定的热量。
这是他练习【火焰箭】的第三天。
自从提交了镇魔塔的资格申请后，他每天都会抽出两个时辰来这里练习。一方面是为了熟悉这门新技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对抗【残影】带来的延迟 —— 每次凝聚火焰时，意识总会比动作慢上半拍，需要反复练习才能勉强同步。
“嗡 ——”
淡金色的火焰在掌心骤然膨胀，化作一支半尺长的箭羽，箭簇锋利，箭身缠绕着细密的火焰纹路。林渊猛地睁开眼，右臂向前一送！
【火焰箭】呼啸着射出，带着破空声，直取箭靶中心。
然而就在即将命中的瞬间，【残影】的延迟再次出现。林渊的意识明明想让箭羽略微偏移，避开靶心旁的铁锈，但手臂却慢了半拍，火焰箭擦着靶心飞过，射在旁边的杂草中，激起一阵火星。
“啧。”
林渊咂了咂嘴，看着掌心残留的淡淡火痕，眉头微蹙。【残影】的影响比他想象中更顽固，即使清心丹压制了污染的扩散，这种精神层面的延迟也依然存在，像是刻在神经上的烙印。
他走到靶前，拔起插在杂草中的短刀 —— 这是他用来标记落点的。刀身的反光中，他看到自己的左眼瞳孔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猩红，那是被血雾污染的痕迹。
“还得练。”
林渊握紧短刀，转身回到原位。阳光渐渐升高，靶场的地面被晒得发烫，杂草的影子缩短了许多。他一遍又一遍地凝聚【火焰箭】，射出，再去查看落点，周而复始，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黑色制服的领口。
中午时分，林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刚推开房门，就看到门口的石台上放着一份新的污染监测报告 —— 这是镇魔司每日更新的公告，会送到每个成员的住处。
报告上的数据用朱砂笔标注着：市区平均污染指数 0.37，较昨日上升 0.02，其中西城区域达到 0.41，为近期最高。报告末尾还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城西发现三起小型污染扩散事件，疑似与九渊教活动有关，已派专人调查。”
林渊的眼神沉了下去。
污染指数还在缓慢上升。虽然幅度不大，但持续的增长意味着九渊教并没有因为血奴的死亡而收敛，反而在暗中加快了动作。那些 “小型污染扩散事件”，很可能是他们在测试新的污染载体，或是在为更大的动作做铺垫。
他将报告折好，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木盒上。盒子里放着他提交给文书处的申请副本，还有陆观澜那封匿名推荐信的信封 —— 他留了个心眼，复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用来提醒自己这份申请的重要性。
已经过去两天了，还没有任何回复。
林渊走到窗边，望着镇魔司中央那座高耸的黑色塔楼。塔身在阳光下沉默矗立，石门紧闭，没有人知道长老团正在里面讨论着什么。他知道，资格审核的流程向来严格，尤其是涉及到镇魔塔底层的权限，往往需要反复核实申请人的资质与贡献，三天能出结果已经算是快的了。
但等待总是煎熬的。
体内的污染虽然被压制，却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爆发。而九渊教的阴影还在扩大，每多等一天，就可能多一分变数。
林渊从怀中掏出最后一粒清心丹，放在手心。丹丸莹白，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这是他最后的压制手段。他没有立刻服用，而是将丹丸重新放回怀中 ——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过早动用这最后的底牌。
下午，林渊去了一趟资料室。
三层的 “污染监测” 区域又新增了几份卷宗，都是关于近期市区异常事件的记录。其中一份提到，西城的几户人家最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无数血线缠绕，醒来后身上会出现淡淡的红痕，与血奴案现场的血液结晶成分相似。
“是九渊教的‘血引’污染。”
林渊翻看着卷宗，指尖划过那些红痕的素描图。这种污染比血奴的血雾更隐蔽，却同样危险，会潜移默化地侵蚀人的心智，最终将受害者变成污染的傀儡。
他将这些发现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准备等资格申请有结果后，一并提交给刀疤教官。这些零散的线索或许不起眼，但串联起来，或许能拼凑出九渊教的行动轨迹。
夕阳西下时，林渊再次来到靶场。
这一次，他凝聚的【火焰箭】稳稳地命中了靶心。淡金色的火焰在靶心炸开，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周围的铁锈被火焰灼烧得簌簌掉落。
林渊看着那处焦痕，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虽然【残影】的延迟还在，但他已经能通过预判来弥补。这就像在逆水中行船，虽然艰难，却在一点点前进。
夜色渐浓，镇魔塔的灯光次第亮起，如同黑暗中守望的眼睛。林渊站在靶场边缘，望着那座黑色的塔楼，心中默默祈祷。
他不知道资格申请的结果会如何，也不知道九渊教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
无论是等待回复，还是对抗阴影，他都必须坚持下去。
林渊转身离开靶场，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中。靶场上，那支命中靶心的【火焰箭】留下的焦痕，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在寂静中诉说着无声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