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躺在半人高的枯黄杂草里，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组了八百遍，烙印深处空空荡荡，坛息也沉寂得像一潭死水，坛口那层糊命的灰白能量更是稀薄得快要感觉不到了。他艰难地动了动脖子，深紫色的瞳孔望着绿雾弥漫的天空，感觉自己就是块被用废了的破电池。校长那条金灿灿的弹幕和2300信用点的入账，像冰水浇在滚烫的烙铁上，除了“滋啦”一声冒点白烟，只剩下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被金钱绑架的荒谬感。
“……吱。”他认命地哼唧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弹幕里“求主播吱一声”的打赏。
朴敏贞站在那被她拍得一片狼藉的dJ操作台前，看着扑街在草堆里、半天爬不起来的林琅，覆盖结晶的左臂微微垂着，深紫色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刚才那一通毫无章法的猛拍乱砸，反噬的震荡让她烙印深处也一阵翻江倒海。她瞥了一眼腕带终端上那个刺眼的62%连接稳定值（黄），又看看直播收入那明晃晃的2300点，琥珀色的瞳孔里，愤怒、荒谬和一种被逼上梁山的冰冷算计交织在一起。
“废物坛子！没死就爬起来！”她吼了一嗓子，声音在寂静下来的“坟场”里显得格外突兀，“2300点！离回本还早！观众等着看续集呢！还是你想躺这儿等清洁机器人把你当垃圾收走？”
直播窗口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主播吱了！活着！医药费没白花！（狗头.jpg）】
【dJ小姐姐霸气！继续砸！爱看！】
【主播快起来！刚才那蛤蟆飞天式再来一个！】
【打赏催更！火箭x1！】
【系统：观众“就爱看主播扑街”打赏了火箭x1！】
【当前直播收入：2400信用点！】
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林琅看着那跳动的数字，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比疼痛更可怕的空虚感，一咬牙，双手撑地，极其艰难地把自己从杂草堆里拔了出来。动作笨拙得像刚学会走路的僵尸，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神经。他踉踉跄跄地走回场地中央那片还在微微震颤的墓碑投影前，深紫色的瞳孔里是认命的麻木。
“坛口晃起来！能量！我需要能量场！”朴敏贞已经坐回操作台前，虽然台面一片狼藉（断掉的推子可怜兮兮地歪在一边），但她眼神重新变得凶狠专注，像头盯上猎物的母狼。她不敢再乱拍，只能用缠着绷带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尝试调动刚才那个制造“万鬼齐哭”效果的按钮。
呜——！
尖锐凄厉的鬼啸再次响起！绿雾中的幽魂虚影又开始穿梭！
骨传导音响的嗡鸣也重新低沉地响起，但似乎……有点变调？带着点细微的电流杂音？
林琅深吸一口气，忍着烙印深处的空虚刺痛，开始尝试……晃动。不再是刚才那种被脉冲电击般的疯狂抽搐，而是极其缓慢、极其僵硬的左右摇摆。覆盖结晶的左臂像灌了铅，沉重地抬起又落下，嶙峋的棱刺在绿雾中划出笨拙的轨迹。他感觉自己像个快没电的劣质机器人，在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