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野莲脚步刚迈入道场就见到了那个令他熟悉的人影。
老旧道场的木质地板中央有些发白的榻榻米上,穿着一身白色浴衣的白石修一如既往的斜卧在那里半眯着眼,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拿着他的酒葫芦,小口品着酒。
青野莲其实真的很好奇这种整天往自己身体里灌酒的人身体真的不会出问题吗?而且酒是有什么魔力吗?为什么那些人天天喝都不会腻反而越喝越上瘾。
他自己是不会喝酒,也不懂酒的好坏,之前在夜之梦赌场,喝的几杯梦之夜也只是觉得辣嘴,和感觉脑袋有点晕晕的,完全不知道好喝在哪。
思绪乱飞间,向前走的青野莲并没有选择在白石修身前一米处跪坐下来,而是径直走进了换衣室。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他基本上已经完全摸清了白石修,以白石修的实力他只要不是真的喝酒喝蒙了,自己刚迈入道场的一瞬间他就绝对已经感知到了。
他没有选择睁眼与自己搭话那就是现在不想说话,自己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去打扰他,干自己的活就行了。
青野莲从换衣间出来后身上已经换好了白色浴衣。
他看着道场,将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在心中说道。
oK,开始工作吧!
他先是将道场的地面打扫了一遍,后又将墙壁上挂着的武士刀取下来用湿毛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就在他刚把最后一把武士刀挂回墙面的时候,一直斜卧着的白石修忽然用他那懒散中带着些温柔的语气说道。
“青野君,方便过来一下吗?”
白石修一开口,青野莲心里便有了数,多半是问测试羽生一郎的事。
他连忙应道:“没问题,白石先生,请稍等一下。”
他动作麻利地将武士刀挂回墙面,刀刃重新嵌入刀架时发出轻响,随后又把擦刀的毛巾叠好放回原位,顺手在道场角落的水池边洗了手。
指尖的水珠在木质地板上滴出小印子,他甩了甩手,才快步跑到白石修身前一米处的榻榻米上跪坐好,腰背挺得笔直。
“白石先生,请讲。”
白石修扶着榻榻米缓缓坐起身,腰间的酒葫芦随着动作晃了晃,他伸手将葫芦系紧,神色褪去了平日的慵懒,多了几分正色。
“那件事,还顺利吗?”
他指的自然是测试羽生一郎的计划。
当初青野莲为了稳妥,特意提前跟白石修报备过,那时白石修并没有反对,只说“该断则断”。
青野莲之所以找初音帮忙,而非开口求白石修,说到底是怕欠的人情越来越重,白石修待他如亲晚辈,却不肯收他做义子,他总想着少添麻烦,哪像初音那样,早把白石修当靠山般依赖。
青野莲垂眸点头,语气平静。
“托白石先生您的福,一切顺利。”
“结果呢?”白石修追问,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能看穿他心底的决断。
青野莲的眼神暗了暗,指尖在膝头攥了攥,声音没有半分犹豫。
“我决定杀了他。”
白石修盯着他看了两秒,缓缓摇了摇头,却不是反对,只是轻声道。
“这不怪你,有些人生来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您说的是。”青野莲应道,心里的那点挣扎,在他的这句话里悄然散去。
“萌香的监护人,找好了吗?”白石修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萌香的身上。
青野莲闻言抬头,眼底掠过一丝无奈,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我原本想先问问我小姨的意见。”
白石修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伸手将他从榻榻米上扶起,掌心的温度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却格外温和。
“好,若是你小姨那边不方便,或是没有合适的人选,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来当萌香的监护人,也无妨。”
青野莲猛地一怔,眼眶瞬间发热,他望着白石修平静的眉眼,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暖。
白石修什么都不欠他,却总在他最难的时候递来援手,连萌香的未来都替他考虑到了,他喉头动了动,下意识想深深鞠躬,却被白石修轻轻按住了肩膀。
“不必多礼。”白石修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话题忽然一转,“对了,我听初音那丫头说,你答应了她两个条件?”
青野莲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她说还没想好要什么,等想好了再跟我说。”
“那丫头的性子我清楚,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白石修挑眉,语气里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纵容,“要是她敢为难你,你尽管跟我说,我来训她。”
这话让青野莲真的差点哭出来了,差点没忍住说出“公若不弃,某愿拜公为义父”的话来。
他强压下心头的冲动,摇着头笑了,“没有,她就是闹着玩,没提正经要求。”
白石修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眼神里闪过点促狭,他伸手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抿了口酒,酒液滑过喉咙的声音在安静的道场里格外清晰。
放下葫芦时,他忽然笑着说道。
“那这好办,我之后去跟初音那丫头说,让她提个条件,让你把她娶了,这样也算是了却我一大心事。”
“咳!咳咳!”青野莲猛地被自己吸进肺里的空气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他捂着胸口,脸涨得通红,心里疯狂吐槽,不是,白石先生!您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这哪是了却心事,这是了了我的命啊!早知道刚才就不感动了!
等咳嗽声渐渐平息,他才喘着气摆手,声音还有点发颤,“白、白石先生,您别开玩笑了!”
白石修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酒葫芦在手里转了个圈,却没再继续逗他。
他喝了口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伸进宽大的浴衣袖口,在里面摸索了片刻,随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轻轻放在了青野莲面前。
木盒的表面刻着简单的樱花纹,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用过多年的旧物。
青野莲疑惑地抬头,“白石先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