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晟目光陡然凌厉。
一股寒意爬上蔡欣欣脊背，她面色一慌，意识到说错话了。
急忙露出天真的神色，“仙长，像我们凡俗人家，主母若是不孕，都会找几个老实的妾室，帮夫家传宗接代的。”
“旁人不会说主君好色，只会夸赞当家夫人贤惠。难道修仙界不在乎子嗣传承么？”
明晟视线定了定，念及她的年龄，到底没有多想。
“一个足矣。”
蔡欣欣眼神闪烁。
那要是唯一的儿子没了呢？
修真界，修为越高者，越难孕育子嗣。
前世，天元宗掌门的独子折损后，再未有子嗣诞生。
就算后来天元宗从第八宗门，晋升到众宗之首，门徒遍天下，依旧没有一儿半女。
只把林小鹿那个野丫头，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如珠似宝的宠惯。
蔡欣欣眼神闪烁。
世间男子，皆注重子嗣传承。
没再生养，想必是明夫人，生不了吧！
她唇角微弯，试探道：“我们俗世都讲究多子多福，一个孩子太过孤单，仙长不打算多几个弟弟妹妹，一同陪伴公子么。”
明晟眉眼动了动。
弟弟妹妹？
上次灵剑峰的小公子哭闹不止，明曜直接把人绑到剑尾，拽着人飞了半个时辰。
害得人家一个剑修，现在见到剑影就晕倒。
这要是有个弟弟妹妹，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
明晟无奈摇头，“曜儿喜清净，最是讨厌小孩，家中不适合再有旁的孩子。”
说话间，还不忘给旁边的水盆施了一个法术，让水温不会转冷。
蔡欣欣越发羡慕。
不光林小鹿那个野种运气好。
这明夫人也真是好命。
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不能是自己的呢？
想到这里，蔡欣欣眉梢微动，说起来，林小鹿那个小野种，应该已经被野猪咬的尸骨无存了吧。
若是明夫人今生，愿意像对林小鹿那样，宠爱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容下她。
她心中窃喜，动作越发殷勤，想要亲自帮明晟铺被褥。
明晟目光锁定到她身上，眼神有些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一派天真，却总给他心思颇多的感觉。
让他隐隐有些不喜。
冷淡道：“我这里不需要服侍，你先出去吧，没事不要打扰。”
蔡欣欣一慌，刚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却感觉身体被一阵轻柔的灵力推动，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门外。
房间外，一道防护阵法缓缓升起。
明显在防着谁。
“无事不要打扰，管事那里有传信符可以联系。”明晟言简意赅，交代后，彻底没了声响。
蔡欣欣气恼地跺脚。
“怎么就这么难讨好呢！”
前世对林小鹿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林小鹿几乎与两人同屋居住，行走自如。
她还曾看到，林小鹿被明夫人，疼惜的抱在怀里喂饭。
明家仙长还亲手教她习字。
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视线流转，定格在旁边无人的客房。
两间房紧挨着，若是旁边有声响，定然能立即察觉到。
蔡欣欣面色一喜，招手叫来旁边的小丫鬟。
“你去与我娘说一声，我要在客院照顾贵客，就不回去住了。”
近水楼台，软磨硬泡，就不信不能打动他们。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告诉我娘，要是林小鹿那个死丫头侥幸回来了，绝对不要让她来客院碍眼。”
“好。”
她这边忙着开始收拾客房。
为了让明晟觉得她勤快，很是下了一番力气，连老鼠洞都给堵上了。
*
院子不远处，林小鹿一头大汗。
她半弓着腰，小心把明曜安置在大石头上坐好。
脸颊红彤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她其实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饿着肚子砍了柴，打了野猪群，还扛着明曜，从门口走到府内，已经快虚脱了。
“大哥哥，你别死，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肚子咕噜噜响了几声，她熟练的勒紧裤腰带，拍了拍。
“好了，这样就不会饿了。”
她挺直脊背，就想继续背着明曜寻人，胳膊却被轻柔按住。
“小鹿，哥哥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为什么？”林小鹿有些不懂。
她明明看得出来，大哥哥急着与亲人见面啊。
明曜笑了笑，手指拨开林小鹿浸湿的碎发。
“已经进了林家，就不急了。你拖着我走得慢，不如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叫人。”
林小鹿眨了眨眼，“你真的能等我么？”
或者说，还能等到么？
毕竟大哥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小鹿明显有些不安。
明曜强撑着一口气，坚定道：“当然，你放心去吧。”
“两炷香，我一定坚持两炷香的时间，你叫爹……明伯父来接我好不好。”
他刚刚想起来，父母这次出门，隐瞒了身份，便也顺势隐藏起身份。
“好。”林小鹿乖巧点头。
背着小竹篓，撒腿就要跑，却被明曜叫住。
“你拿着这个玉印，有了它，不但能证明我的身份，还能在仙门选拔中，免试进入宗门。”
宗门对外的选拔有年龄限制，最小也要十二岁。
林小鹿如今才六岁，自然不符合要求。
有了这块玉印在，天元宗定会接纳她。
届时……就算是自己不在，她也不用留在林家受磋磨了。
明曜勉强压制住喉间的痒意，摆摆手，示意林小鹿快走。
林小鹿攥紧玉印，两只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刚一离开明曜的视线，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大哥哥骗人……和娘一样骗人……”
等自己不在了，他就会像娘一样，吐好多血。
她脚步不停，已经穿过小花园。
再转两个弯，就到客院了。
林小鹿眼睛一亮，“大哥哥有救了。”
她鼓着气，穿过角门，侧面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重重把她撞翻。
林小鹿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玉印也随之摔落。
不等她反应，“啪”的一声，脸颊火辣辣的疼。
一抬眼，就对上奶娘孙氏凶狠的目光。
“小野种！又是你在捣乱！”
“你不去寻白玉菇，不长眼的瞎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