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扇亮灯窗户后的动静，可距离太远，
加上特处中心特制的防窥玻璃，外面根本无法穿透黑暗窥见内里。
陆然看了半天，最后深吸一口气，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色风衣披上。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又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制式手枪别在腰后，犹豫片刻，还是从夹层里取出那张面具戴上。
特处中心遍布监控系统，虽然大部分设施在事故中受损，但核心区域的电力系统并未完全瘫痪，他不敢保证那些隐藏的摄像头是否还在运作。
夜色渐深，寒风卷着碎雪呼啸而过。陆然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宿舍楼的阴影中。
下一秒，他的身影已出现在空旷的停车场，脚下的碎石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几乎没有停顿，他再次激活坐标节点，身影在原地模糊一瞬，又了17楼特战队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浓重的黑暗像墨汁般浸透每个角落。
陆然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转动视线，房间里的桌椅仍在原位，看来这里并未遭到大规模损毁。
只有那些含金属的办公设备扭曲成怪异的形状，铁制文件柜像被无形巨手揉过的纸团，台灯的金属支架弯出诡异的弧度。
他没有在办公室多作停留，只是迅速扫过一圈便走向门口，身影轻巧地融入走廊的阴影中。
特处中心的监控系统密不透风，对陆然而言，用阴影穿梭的能力潜行至目标楼层，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黑暗如同他的披风，陆然的身影在楼层间无声流动，很快便出现在亮着灯的走廊入口。
走廊两侧的房间门都紧闭着，墙面上的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将地面照出斑驳的光影。
有人在这里么？
谁开的灯？
“咳咳——”
突然响起的咳嗽声划破寂静，陆然瞬间绷紧身体，侧身贴紧冰冷的墙壁，将自己藏进走廊拐角的昏暗中。
紧接着，“咔哒”一声轻响，一间的房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头发花白，穿着灰色长衫。
老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带着一个偌大的....蒙着黑布的画框。
陆然呼吸停滞一瞬，这个画怎么有些像之前考核中用的那幅叫做《绝望》的画?
而拿着画的人竟然是他们特处中心的负责人，罗勇。
黑暗中，陆然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贴在墙壁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罗统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发现画作异常，特意前来处理？可这幅画的污染等级极高，他竟然只用一块黑布蒙着就随意推送，他要把画带到哪里去？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腾，陆然眼睁睁看着罗勇拿到了电梯口，按下上行按钮。
电梯门缓缓滑开，将老人与那幅诡异的画作一同吞没。
陆然站在紧闭的电梯前，心中天人交战，电梯数字停留在了33层。
犹豫了足足一分钟，他还是咬了咬牙，必须跟上去看看。
或许罗统长是察觉了画的异常，想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存放？
他没有选择电梯，用阴影顺着楼梯上了33层。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33层走廊一片漆黑，只有一个房间亮着微弱的光。
陆然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踏入走廊。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层禁忌之地，传闻32、33层因存放特殊物品，建筑材料与其他楼层截然不同，墙面和地面都添加了防污染的特殊合金，能有效隔绝精神污染扩散。
刚走进来，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空气仿佛比楼下沉重几分，呼吸都变得有些滞涩。
陆然走到敞开的门前，门是开着的，罗勇正背对着他站在房间里，他的面前，那幅画已经被打开。
确实是《绝望》。
陆然下意识的垂下眼，不去看画，耳边却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
“进来吧。”
陆然心中一颤，他依旧隐蔽在黑暗中，没有裸露任何身形，罗勇怎么知道他。
陆然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身体却已经紧绷起来。
罗勇却转过身，一脸温和的看向门口的方向，“陆然，进来吧。”
陆然心中大惊，他怎么知道是我。
就算是有监控，自己也戴着面具啊。
罗勇没有家电脑陆然现身，又转过身去，叹了一口气，“或许我应该叫你“夜枭？”
陆然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眼前的罗勇与之前见到的罗勇，还有陆然印象中的罗勇有了本质的不同。
他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他怎么知道的？
陆然的身影突兀的出现的房间门口。
“你……”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那个在脑海中盘旋的答案太过惊悚，让他根本无法问出口。
罗勇拿着一块白色的布子，轻轻擦拭着画框，灯光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眼神深邃，“你曾经问我，污染的真相是什么，还记得吗？”
陆然的心脏猛地一缩。当然记得，之前他晨跑时偶遇罗勇，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个问题。
他本以为这位德高望重的统长会给出标准答案，却没想到得到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当时他还暗自后悔，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太过唐突，因为罗生的回答让他完全听不懂。
“您说……‘污染是人类浩劫的开始，也是意识觉醒的序幕’。”陆然艰难地复述着，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罗勇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知道这句话的来历吗？这是旧城中某个古老教派的箴言。旧时代曾孕育过无数璀璨文明，这句话出自他们最着名的先知之口，意为‘开始即是终点，终点亦是起点，一切轮回往复，无始无终。’
陆然茫然，眉头拧得更紧。
“听不懂也正常。”罗勇转过身，重新看向那幅画，眼睛出现狂热，“简单来说，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人类自身的进化；而所谓进化的终点，不过是这场漫长进化的又一个起点罢了。”
他抬手轻轻抚过画框边缘，“污染不是灾难，陆然，它是人类突破肉体桎梏的钥匙。”
听到这话，陆然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
眼前老人的话语像一道惊雷劈在心头，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这番论调，不久前他才从秦忠口中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