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废墟中蜿蜒前行，信号接收器不断跳动 —— 距离坐标点已不足五公里，按当前速度推算，再有一个多小时便能抵达信号源位置。
根据终端显示，高雅的信号点始终固定在小镇北面，从出发至今几乎未有移动。
这个反常的静止状态像根细针扎在众人神经上 —— 除却最不愿触及的可能性，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娇贵的 “高大小姐” 奇迹般寻到了庇护所。
陆然怀疑刚才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但是继续想走的时候，忽然又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章信的防护服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
“队长，小心。”陆然出声警告的同时，他已经想起来，这个红色的小点就是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此时他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东西的全貌，那是一只大拇指般大的蚂蚁。
陆然的警告让所有人瞬间定格。那枚红点却在章信肩头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团红色的凸起。
这是一只变异的蚂蚁，甲壳表面流动着金属般的红色的光泽，六条细腿正深深扎进防化服纤维。
“是红火蚁！”章信低骂一声，本能去拍肩膀，却见那虫子被掌风掀飞后，竟像磁铁般吸附在白宇头盔上。
变异蚂蚁的口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正对着面罩接缝处疯狂啃噬，细小的锯齿状上颚竟磨出了火星。
“操！这鬼东西咬得穿合金！”白宇疯狂甩头，战术手电的光束在建筑群间划出凌乱弧线。
陆然已抽出腰间的枪，蓝光扫过，却看到周围，成百上千个红点突然从砖缝、管道里涌出。
那些本该不足厘米的蚂蚁，此刻却有着蟑螂般的硕大体型，甲壳上的荧光纹路组成诡异的几何图案，正顺着墙体潮水般漫来。
“用火。”章信扯下腰间的装备掷向宋赞，自己则旋身用枪托砸向爬来的蚁群。
枪对这种东西没有半点的作用，枪的蓝光在密集虫群中炸出小片真空带，却见被击中的蚂蚁只是抽搐两下，断肢处竟渗出黏液粘合躯体，继续拖着残缺的肢体爬行。
宋赞终于调试好喷火枪，橙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地面，瞬间将二十只蚂蚁烧成噼啪作响的残渣。
焦糊味混合着辐射尘埃的腥甜钻进鼻孔，陆然却在火光中瞳孔骤缩 。
那些未被烧到的蚂蚁正迅速集结，用躯体堆叠成两米高的 “蚁墙”：底层蚂蚁撑开背甲形成防火板，中层用黏液粘合同伴，顶层则扬起毒针组成刺猬般的尖刺阵列。
火焰舔过蚁墙时，竟只燎焦了外层甲壳，内层群体仍在有条不紊地移动。
黑暗中，陆然盯着那些排列成古怪样子的蚁群，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考试时的一个问题，
“当辐射浓度超过临界值时，节肢动物的群体意识将发生质变——它们不再是单独的生命体，而是某个巨型意识的细胞。”
当时陆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被动的看着系统给出的答案誊抄。
他记得这个问题是——面对这样的细胞，他们是污染物还是有意识的生命。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陆然皱起眉，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陆然，燃烧弹。”章信的声音拉回了陆然的思绪，陆然猛地扯开封带，从战术背包里拽出圆柱形罐体。
拉环断裂的脆响中，他侧身将燃烧弹掷向那堵蠕动的 “蚁墙”—— 合金外壳在半空划出暗红弧线，与蚁群顶端的荧光阵列撞个正着。
爆炸的气浪掀起灼人的热风，橘红色火舌裹着钢珠破片呈扇形炸开，宛如一只巨手捏碎了发光的蜂巢。
陆然被气浪掀得撞在断墙上，头盔内的降噪系统来不及启动，耳鼓被高频轰鸣震得发麻，眼前闪过无数金色光斑。
等他晃着脑袋爬起来时，只见方才的蚁墙已化作燃烧的尸堆，数千只蚂蚁的甲壳在高温中爆裂，迸射出蓝绿色的荧光血液，如雨点般洒在焦黑的地面。
百米外的废墟堆里，几道身影突然顿住。
戴着牛仔帽的男人吐掉草茎，眯起眼睛看向天际腾起的蘑菇云状火光：“见鬼，这动静比矿洞塌方还响。”
“燃烧弹无疑。” 络腮胡用靴尖碾碎一只蜘蛛，“还真是大气，在污染区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遇到了什么？”
牛仔帽嗤笑，“谁知道，毕竟是从墙内温室里待着的花朵，还没有见过污染区的恐怖，可能一只小蚂蚁就吓破了他们的胆。”
越往前行，周正平的神色愈发焦躁。手中定位仪的信号如风中烛火般明灭不定，这是周遭存在精神污染区的危险征兆。
章信一边疾走，一边反复扫过污染探测仪的屏幕。污染区很危险，但是最危险的是污染区里的精神污染区域，那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与最勇猛的战士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还有多远？”宋赞侧头问向周正平。
“快了。”周正平道，“前方不到三公里。”
“肯定是咱们比那群猎人先找到高小姐。”白宇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较劲意味。
然而话音未落，周正平腰间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设备，刚接通，电流杂音便如潮水般涌来——即便佩戴着信号接收器，在污染区依旧受到干扰，信号非常不稳。
“我们......已......抵达......未发现......”断断续续的声线从电流间隙中挤出来。
周正平瞳孔骤缩：“喂！喂！什么情况？说清楚！”
“你们......尽快......赶来......”
通讯器里的电流声骤然中断，章信与周正平对视一眼，对方瞳孔中同时漫上惊惶。
脚下的地形愈发逼仄，枯枝与藤蔓在夕阳下交织成暗褐色的网，众人只能弓着身子拨开荆棘前行。
半小时后，章信的战术靴突然碾到一块水泥碎块，他抬头望去，一座覆满青苔的低矮建筑赫然立在荒草深处。
周正平扶着膝盖剧烈喘息，喉结在汗湿的领口处上下滚动：\"坐标...就在那里。\"
众人攥紧武器继续向前跑，左侧废料堆里猛然窜起一道黑影。
白宇的已举至肩侧，却在视线扫过那张沾着草屑的脸时骤然顿住——是同行的猎人，他的牛仔帽歪扣在头上。
\"放松点，弟兄们。\"猎人们咧开嘴。
白宇又要上前理论，一旁的章信及时拉住了他，对白宇说道，“走，进去看看。”
周正平早已按捺不住，抱着接收器就冲进了屋里。
屋内一片狼藉，杂物散落满地，几具尸体横陈其间。
在一块看似特意清理过的地面上，一只圆形手环格外显眼。
手环内侧红光闪烁，是高小姐的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