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御空疾飞，罡风猎猎刮过衣袍。敖珠有意无意地落在王志身侧，目光时不时扫过他握剑的手指，或是腰间的储物袋，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王道友似乎对空间之力格外敏感，方才聚仙台那般威压，你竟比有些金丹修士还镇定。”
王志心头微动，知道她还在试探，随口应道：“或许是常年在险地历练，胆子练得大了些。倒是敖道友，龙族对虚空烙印如此了解，莫非古籍中还有更多记载？”
“不过是些零碎传说罢了。”敖珠避而不答，话锋一转，“听说道友曾在龙族遗迹修炼，不知那遗迹中可有什么特别的符文？比如……刻着星辰轨迹的？”
王志眸光微沉。她果然是冲着星空大阵来的。他故意露出困惑之色：“记不清了，只记得遍地骸骨，阴森得很，哪敢细看符文。”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间尽是试探，却谁也不肯显露底牌。同行的修士们各怀心思，有的警惕着龙族的身份，有的忧心前路的凶险，一路无话，只有风声在耳畔呼啸。
越靠近地下通道，空气中的威压便愈发浓重。那股来自西域光柱顶端的混沌之力，仿佛化作无形的墙，压得人喘不过气。当一行人抵达通道入口时，连敖珠带来的两名龙族同伴都皱起了眉——入口处的空间竟在微微扭曲，偶尔有细碎的黑色裂隙一闪而逝。
“这里的空间不稳，小心些。”敖珠祭出一枚蓝色玉佩，玉佩悬在众人头顶，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周围的空间波动稳住少许，“古阵核心应该就在下面，虚空烙印的源头多半也与那核心相连。”
众人点头，结成防御阵型，缓缓踏入通道。与王志之前来时不同，此刻通道墙壁上的符文尽数亮起，与地面的阵纹连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空间能量，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脚下时不时传来空间撕裂的轻响。
“这阵纹……比上次见时活跃了十倍不止。”王志低声道，识海中立刻传来鬼帝的声音：“何止活跃！你看那些符文闪烁的频率，分明是在响应光柱顶端的虚空烙印！快找找有没有黑色的晶体，虚空兽经过的地方会留下‘虚空晶屑’，那玩意儿对空间波动最敏感！”
王志不动声色，目光扫过通道两侧。果然，在一处裂开的石壁后，他瞥见几粒芝麻大小的黑色晶体，正随着空间波动微微颤动，散发出微弱的吸力。
“那边有异常。”他伸手一指，敖珠立刻带人上前，两名龙族修士祭出龙气包裹手掌，小心翼翼地将晶体捏起。晶体离开石壁的刹那，竟发出尖锐的嗡鸣，通道内的空间波动骤然加剧。
“这是……虚空晶屑！”敖珠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龙族古籍记载，这是虚空兽穿梭空间时留下的碎屑，蕴含着吞噬之力，看来真的有虚空兽要来了。”
王志心中一凛，她竟然也知道虚空兽？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敖珠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王道友，不了解虚空兽吗？”
王志还没来得及回应，识海中的鬼帝已尖叫起来：“这小丫头片子不是一般的龙族，王兄弟，快收了她！”
王志很是无奈，前面是一条龙啊，你让我收了她，怎么收？我又不是哪吒!
鬼帝看了一下王志这副样子，终于知道，这小子虽然福缘深厚，但是还是个雏儿，收了她，我是让你收入后宫啊!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生怕惹怒王志!
另一方面，敖珠没有深究王志，转而研究起虚空晶屑：“晶屑的能量很新，说明虚空兽离我们不远了。古阵核心一定有稳定空间的关键，我们必须在它彻底突破前找到。”
一行人加快脚步，终于在通道尽头的开阔空间看到了那座古阵。此刻的星空大阵已完全激活，阵眼处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正是鬼帝说的“噬灵晶”，无数符文缠绕其上，与西域的光柱遥相呼应。而在阵法边缘，一道道黑色裂隙正在扩大，裂隙中隐约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就是它！毁了噬灵晶！”鬼帝在识海中大喊，“那是稳定大阵的核心！”
敖珠祭出长剑，蓝色龙气缠绕剑身：“我来主攻，你们护住四周，别让裂隙里的东西出来！”
王志握紧灵剑，神识锁定噬灵晶。就在此时，他忽然注意到阵眼周围的符文排列，竟与他识海中九转药鼎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等等！”他喊住正要动手的敖珠，“这符文……或许能反向引导能量！”
与此同时，中域边境的战场上空，昆仑散人踏着梧桐叶，拦在了妖皇面前。
“孽障！”昆仑散人须发皆张，周身灵力如怒涛翻滚，“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唤醒虚空兽，整个灵域都会被吞噬！”
妖皇高举暗金令牌，脸上狂热不减：“旧世界毁灭，才会有新世界诞生！昆仑老鬼，你挡不住妖族的崛起！”
“冥顽不灵！”昆仑散人怒喝一声，一掌拍出，万千梧桐叶化作利刃，朝着妖皇席卷而去。
妖皇身后的九头虎虚影咆哮一声，黑色妖气凝聚成盾，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老东西，尝尝十万年的怨恨！”妖皇令牌一指，妖气化作九头猛虎，朝着昆仑散人扑去。
两位横跨纪元的强者瞬间战在一处，灵力与妖气碰撞的冲击波让大地崩裂，连天空的云层都被震散。联盟军与妖族的士兵们纷纷退开，望着空中那毁天灭地的交锋，心中只剩下震撼。
“族长说的天地大变，果然来了。”敖珠的同伴望着通道外传来的能量波动，喃喃道。
敖珠看向王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管外面如何，我们必须守住这里。王道友，你的反向引导之法，可行吗？”
王志望着阵眼的符文，又看了看识海中瑟瑟发抖的鬼帝，深吸一口气：“试试就知道了。”
他抬手结印，识海中的九转药鼎缓缓转动，与古阵的符文产生共鸣。黑色的噬灵晶突然剧烈震颤，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同源力量的挑衅。裂隙中的咀嚼声越来越近。
星域深处，数艘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星舰悬浮在混沌气流中。舰首站着一位身披血色战甲的男子，他瞳孔中倒映着中域方向传来的乳白色光柱，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浮手——按照计划，此刻他们本该通过星空大阵的能量波动定位坐标，撕开灵域的空间壁垒。
可就在刚才，一股奇异的能量突然从光柱中炸开，如同一滴墨落入清水，瞬间弥漫了周遭数十光年的星域。战甲男子猛地攥紧拳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大人，怎么了？”身后的侍从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对劲。”战甲男子声音发沉，目光死死盯着中域方向，“那股能量……你没感觉到吗？”
侍从脸色微变，仔细感应片刻后，额头渗出冷汗：“是……是有点心悸，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盯上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星域各处潜伏的势力都被这股能量惊动。
一片漂浮的陨石带中，一位盘膝而坐的老者猛地睁眼，眼中闪过惊惶。他周身环绕着九颗星辰虚影，此刻却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溃散。“这气息……不可能！”老者失声惊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他不是在道祖传承破灭时就已经消失了吗？怎么会……”
另一片星云深处，几位背生羽翼的女子聚集在一起，脸色凝重地交流着。
“你们也感觉到了？”为首的女子声音发颤，“那股让星核都在战栗的力量，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可传闻说，他早在十万年前就随着道祖的陨落而沉寂了，连道祖传承被异族磨灭时都未曾现身，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不管是不是他，中域不能再碰了！”一位女子果断道，“当年他一人一剑扫平三十七个星域的场景，你们忘了吗？谁敢赌这是不是他的气息？”
众人沉默下来，眼中都闪过惊惧。那是一段刻在星空各族骨子里的记忆——十万年前，有位不世出的强者，仅凭一己之力便镇压了席卷诸天的浩劫，却在道祖传承断绝后神秘失踪。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遁入了更遥远的虚空，可无论哪种猜测，都没人敢质疑他的恐怖。
此刻，中域传来的那股奇异能量中，竟隐隐带着与那位强者相似的波动，虽微弱，却足以让所有经历过当年浩劫的星空大能胆寒。
“撤！”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星域各处的潜伏势力竟不约而同地开始后退。星舰调转方向，隐匿的阵法撤去，连那些最贪婪的掠夺者都选择了远离——比起灵域的资源，显然还是命更重要。
中域地下通道内，王志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九转药鼎，试图与古阵的符文产生更深的共鸣。随着他指尖印诀变化，识海中的药鼎缓缓旋转，鼎身的星辰纹路与阵眼周围的符文同步亮起，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那枚黑色的噬灵晶震颤得愈发剧烈，表面甚至开始出现裂纹。裂隙中的咀嚼声突然变得狂躁，隐约有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死死盯着阵眼处的异动。
“有效！”敖珠眼中闪过喜色，连忙加大龙气输出，稳住即将崩溃的空间，“再加把劲！”
王志额头冒汗，神识之力几乎耗尽。他能感觉到，九转药鼎与古阵的共鸣正在引动某种更古老的力量，那股力量顺着符文流淌，竟让他想起了在化龙池时感受到的龙元之力，甚至……还有一丝与星空大能们心悸来源相似的波动。
识海中的鬼帝早已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喘。它能感觉到，随着王志的操控，药鼎中似乎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那股气息让它这位上古残魂都感到灵魂战栗。
“快了……”王志咬紧牙关，指尖最后一个印诀落下。
九转药鼎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与古阵的符文彻底同步。噬灵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作无数黑色光点消散。与此同时，西域的九十九道光柱猛地一暗，顶端的星云扭曲速度放缓，那股压得天地颤抖的威压竟减弱了少许。
通道内的黑色裂隙停止了扩大，裂隙中的咀嚼声也变得遥远了些。
“成了？”一位修士惊喜道。
敖珠却皱着眉，望向中域深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才那股能量……好像不止是摧毁了噬灵晶那么简单。”
王志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识海中的九转药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鼎身的纹路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味，而那股让星空大能们心悸的能量，正是从药鼎共鸣的瞬间散发出去的。
“不管是什么，先离开这里。”王志沉声道，“噬灵晶碎了，阵法不稳，这里很快会变成空间乱流的中心。”
众人点头，迅速朝着通道外撤离。
而此刻的星域中，所有撤退的势力都在观望。当感受到中域的能量波动减弱后，那位血色战甲的男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牙道：“再等等……若真是他，绝不会只释放这点能量。或许……只是巧合。”
星云深处的老者也盘膝坐下，目光复杂地望着中域方向：“希望是巧合吧……否则，这诸天星域，怕是又要变天了。”
中域的风波尚未平息，星域的暗流却已因那股莫名的能量而涌动。王志并不知道，他无意中引动的九转药鼎之力，竟让整个星空都为之震动。他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危险的通道，却不知自己早已被卷入了一场远超想象的风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