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逸宁赞同地微微颔首：“可见，这世界是公平的，做了坏事，冥冥之中，真的有因果报应！”
不知不觉，两人闲聊到天空泛白，她们随便对付了一口早餐，各自开车上班去了。
也许是顾家在内忧外患下，衰落的太快，也许是顾靖宸以前太嚣张跋扈得罪的人多，总之，他的死在帝都豪门圈内都没掀起多大的波澜，最后出席葬礼的亲友都只有寥寥数人。
庄逸宁还挺好心，特意抽空去送了顾靖宸一程。
到了腊月中旬，假期将近，沈念念都做好放假准备了，结果从隔壁刑庭的同事口中得知，罗书雅的案子要在年前审判。
刑庭的同事加班加点在做准备，沈念念也打听了一下开庭时间。
当天清晨，天色阴沉，鹅毛大雪纷飞，沈念念包裹的严严实实，特意去庭审现场旁听。
罗书雅不愧是帝都的话题女王，哪怕是成了犯罪嫌疑人开庭审判，旁听席上也是坐满了围观群众。
上午九点一到，当书记员宣读完程序性流程，法官的法槌敲响，代表正式开庭了。
两名法警拘押着带着手铐脚链的一个陌生的女人慢慢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旁听席上的群众看到她的脸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整形后的罗书雅？怎么看起来老了几十岁？”
“整容后遗症吧，而且在拘押期间，也做不了脸部保养和修复，这才应该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沈念念看着罗书雅浮肿的眼睛，有些歪斜透光的高梁鼻子，脸颊上一块红肿一片乌青的皮肤，她露出一言难尽地神情，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肃静！”
群众听到法官维持纪律，赶紧听话地闭上嘴，开始听公诉人宣读案件材料。
刚开庭的两个小时，沈念念的内心震惊不已。
她没想到这辈子的罗书雅居然也干了许多违法犯罪之事，其胆大包天的程度，甚至比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她还分析过罗书雅数罪并罚后，也许最后适用最高有期徒刑，或死缓，但现在看到公诉人桌上那一捆材料，她直觉罗书雅最后要吃花生米了。
果不其然，整整四个小时的庭审，罗书雅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到最后她的法律援助律师神情都有些无奈。
休庭片刻，宣判结果和沈念念猜测的一样，罗书雅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沈念念看到她竟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罗书雅被法警带下去时，随意往旁听席瞅了一眼，她顿时就隔空和面无表情的沈念念眼神对视上了。
判决做出后第三天，突然罗书雅的法律援助律师找到了沈念念：
“她想在临行前最后见你一面，已经通过申请了。”
沈念念深思熟虑了一番，便答应了，她和律师刚到看守所，就在大门口外遇到了哭声令人心酸无比的李招娣和佝偻着身形的罗建设。
“早知道她对耀祖动了杀心，我就不应该带他来帝都啊，我造的这是什么孽啊，两个孩子，一个被害，另一个是凶手要被枪毙！”
李招娣拍着大腿觉得声泪俱下。
罗建设脸上毫无血色，满脸痛苦地闭着眼睛，声音哽咽：
“罢了，事已至此，就安心等着给她收尸吧，帝都克咱家，过几天带孩子回家！”
那法援律师看着可怜的罗家人，“唉，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碗水端平，教育好两个孩子，现在这样，也无法挽回了。”
沈念念神情古怪地暼了他一眼，“张律，你没看过一本书吗？有些人是后天教不好的，自带犯罪基因。”
“你的意思是，罗书雅就是那类人？”
沈念念没有接话，两人聊着走进看守所，半晌后，沈念念终于在会见室看到了带着手铐脚链的罗书雅，她强行扬起一抹笑，嘲讽又戏谑地说道：
“没想到咱俩能心平气和地坐着聊天，竟然是这种场合！”
沈念念没有接话，反而直视她问道：“你今天要见我，不是专程为了闲聊吧？言归正传吧！”
罗书雅眼神躲闪了一下，脸色扭捏，不好意思地低声道：
“我有些放不下两个孩子，想让你……”
她话刚说一半，就被面无表情的沈念念打断了：
“不可能，我什么也不会答应你，不去迁怒她们，那都是我仁慈善良。”
罗书雅听到这话，眼底的流光仿佛又淡了不少，
“念念，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沈念念：“这声对不起我收下了，但原谅就不必了，伤害就像人体上的伤疤，只要形成，裂痕不会愈合到如初，你明白吗？”
罗书雅脸上的失望又多了一分，有些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沈念念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地开口道：“我有点好奇，你也是学法律的，在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时，你有没有过挣扎、抗拒、愧疚、忏悔的心理？”
罗书雅身体僵硬了一下，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没有，行动成功后，心里莫名会觉得很爽，有了开头，后面就麻木了。”
沈念念恍然大悟：“懂了，因此，你学法律既不是敬畏热爱它，也不是心中有维护公平正义的理想，而是将这个专业当作你向上爬的跳板。”
罗书雅没有反驳，默认了。
“你这辈子觉醒记忆后，有没有想过认真地重活一次？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罗书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意说道：“我是动过那念头，可前面做的事已经留下了把柄，根本回不了头。
而且我和你不一样，我以前过得够苦了，不想继续再去吃社会上的那些苦，所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赌一把，到现在，我也不后悔，让我受苦，我宁愿去死！”
罗书雅已经彻底摆烂了，听到她谈及生死，沈念念还是好心地告诉了她外面的最新消息：
“顾靖宸死了，被你推倒后下肢瘫痪，受不了爬窗了。”
原本在摆弄手铐的罗书雅突然身体僵直，怔愣住了，她沉默良久后，忽然脸上露出一抹惨笑，自嘲道：
“那也挺好，起码他还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他如果继续活下去，就他做的那些事，下半生也躲不过牢狱之灾，豪门天之骄子沦为阶下囚，还不如现在的结局。”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眼角的泪却滑落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