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院门被人砰的一下撞开,巨大的声响震的沈舒馨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疼,外面的叫喊却没有停止。
林建华拽着王秀芳冲到曾桂枝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吓的曾桂枝手里的花生都掉了。
“你这是干啥?你妈我还没死呢,你在这儿又是叫又是跪,是要咒我死吗?”
“妈,今天是秀芳糊涂,不该找美华说那些,我听说后已经狠狠教训她,你别生气,要是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林建华跪着去拉曾桂枝的手,最后被曾桂枝一巴掌拍开。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妈,你咋这样说,我咋就不知道你是我妈了,今天的事情是秀芳不对,我已经好好教训过她了。”林建华把王秀芳拉到前面,“还不快和妈道歉!”
王秀芳不情不愿的说:“妈,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和美华。”
真是太阳大西边出来了,王秀芳竟然会跟自己道歉,曾桂枝疑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俩人,一时分不清他们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俩人又想从自己手里要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林建华,你要是想说不给我粮食的事,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告你!你个不当人的东西,是纯心不想给你老娘我留活路是吧,还专门挑你妹子不在家的时候来找我,你当我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好拿捏?”
曾桂枝扯着嗓子边说边往外走,林建华和王秀芳连忙起身去拉她。
沈舒馨怕曾桂枝和他们两个半路起冲突,撑着桌子起身跟了出去。
曾桂枝上工了年纪走路速度和力气自然比不上林建华,她连院子都没走出去就被拉住了,王秀芳动作迅速的把院门关上,转身看见了从屋里出来的沈舒馨,厉声道:“你怎么会在!”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
王秀芳的脸一下绿成了猪肝色,林美华这次出门怎么没带着丫头一起,那她刚刚给曾桂枝跪着道歉岂不是都让她给看到了?
林建华看的比王秀芳开,上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跪过了,这次算算个啥。
“原来馨馨也在家啊,你帮舅舅劝劝你姥姥,今天这事真的不是你妗子故意的,她也是为你小亭姐她们开学的学费心急,这才找你妈说粮食的事的,想先用上次送过来的粮食换点钱,应应急。”
这话说的比王秀芳好听,那边的王秀芳也赶快顺杆爬,“对啊,对啊,今天我叫住你妈就是说的这事,我刚说想把粮食要回来她就跟我生气,桂花说她不尊重我这个嫂子她就甩脸子走人,我们追她是想跟她解释清楚,谁成想刚好看见你和小林同志,不知道你生病了,这才闹了出乌龙,我和桂花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怨妗子,妗子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王秀芳红着眼睛要给她鞠躬道歉,这她可不敢受,要是她回头说出去,她这个外甥女不得让人千夫所指?
“我不敢和妗子生气。”沈舒馨往曾桂枝身边挪了两步,堪堪避开,曾桂枝也把她挡在自己身后,防止王秀芳继续找她的麻烦。
“妗子要是心底真的有愧疚,还是去找我同学林淮成说吧,人家才是真的无缘无故的受人污蔑,差点名誉受损。”
王秀芳僵着脸支起身子,眼底闪过几丝寒意,这该死的丫头可真会拿人压她,真当自己这样说是怕了她?
担心王秀芳怒起来乱说,林建华连忙站在中间打圆场,“馨馨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说两家话。等明天……明天我找个时间去淮成家给他赔个不是。”
院子里的三个女性同时冷眼盯着他,林建华顿时感觉压力巨大,扯着嘴角指指堂屋,“馨馨,咱们要不带你姥姥进屋里说吧,一直站在太阳底下我怕她身子吃不消。”
曾桂枝冷笑一声,“你还会怕我受不了?”
林建华无言以对。
不稀罕林建华的假惺惺,曾桂枝却担心外孙女的身子,冷眼扫过他们俩,带着沈舒馨进屋了。
林建华走在后面暗暗提醒王秀芳控制住脾气,今天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要是让大队长注意到他们家。以后就是风头过去,他也不好再跟建刚去镇上挣钱了。
“我知道,我不是听你的给这死老太婆道歉了吗?你还想咋样!”王秀芳甩开林建华的手,弯腰拍拍膝盖上的土,大步往屋子里走。
林建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最后进了屋里,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第一眼看到屋里的变化,林建华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哪个领导的家里,正对着他们的墙壁贴着一张崭新的伟人图像,两边还有红色的党旗国旗,原来破旧杂乱的客厅焕然一新,到处都摆放的规规矩矩,看不到半点尘埃。
林建华看向坐在主座上的母亲,许久未见,他发现母亲不仅衣着变得干净了,人也更精神了,她坐在从窗户打进来的光影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过去的母亲,那个养他长大没有被磨平棱角的母亲。
他后退一步,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忘记是来干什么了,只想快些从这间房子里离开。
曾桂枝看他们俩进来就站在那里不动,忍不住问道:“你们夫妻俩还想跟我说什么?说完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们,见了心烦。”
沈舒馨把林美华那屋的门关上,指指窗户下面的凳子,对着王秀芳说:“那边有凳子,我的病还没好,就不帮妗子搬了。”
“病没好不在屋里躺着,出来凑什么热闹。”这死丫头就是故意出来看她笑话的吧。
曾桂枝用力拍拍桌子,“你要是不会说话现在就滚!馨馨你别理他们,来坐姥姥边上,就让他们俩站那说。”
林建华让王秀芳闭嘴,走过去拖了两张凳子过来。“妈,今天是秀芳冲动了,你看在她给我生了俩儿子的份上,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我原谅她的次数还少?”曾桂枝捂着胸口,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糟心玩意儿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