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桂芳就带着李明宇在国营饭店门口，敲锣打鼓，丁零当啷！
李桂芳一手提着铜锣，一手拿着铁勺，铆足了劲儿敲打。
她身后跟着，额头还带着淤青的李明宇，小伙子低着头，手里举着块硬纸板，上面用墨汁歪歪扭扭写着：\"还我清白！\"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李桂芳扯着嗓子喊，李桂芳的哭腔里，带着愤怒，\"国营饭店欺负老实人啊！不把我们临时工当人啊！\"
这声\"临时工\"就像根火柴，瞬间把在这个特殊时期，受寒的人，聚集了过来！
赶早市的、送孩子的、上班的，有人端着豆浆碗，
有人自行车都没来得及停稳，眨眼的功夫就聚了二三十号人。
\"我家孩子老老实实干活，\"李桂芳一把拉过李明宇，指着他额头的伤，
\"就因为他们饭店，自己丢了钱，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打完还开除！
就因为我我们是临时工，就可以，这么不当人看吗？\"
\"又欺负临时工？\"拎着菜篮的王婶第一个挤到前面，\"我女婿在纺织厂干了五年临时工，说开就开！\"
骑自行车的赵师傅干脆把车往墙根一靠：\"机械厂更绝，临时工加班费扣了三个月！\"
“这国营饭店的经理，听说是上面那位的亲弟弟，哪里会管人啊，出问题了，还不是谁没后台，就搞谁呗！”
人群越聚越多，个个都在指指点点，赶着上班的，被堵在这里，把自行车铃按得叮当啷响。
外面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饭店里面，员工的注意！但是谁也没有头铁出去硬碰硬！
说到底，都是挣工资的，谁愿意蹚这浑水？
最后还是白案班长王胖子一咬牙，颤巍巍地给经理家，拨去了电话。
饭店马经理接到电话，慌慌张张跑出来，领带都系歪了，脸也绿了：\"李明宇！你们这是扰乱公共秩序！\"
\"我扰乱秩序？\"李桂芳\"咣\"地又敲了一记锣，\"你无凭无据冤枉人的时候，怎么不说秩序？\"
\"谁说没无凭无据？\"马经理梗着脖子，\"服务员林业，亲眼看见他在收银台鬼鬼祟祟！\"
”哇~“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李明宇气得浑身发抖，”什么叫鬼鬼祟祟，明明就是二十八号桌，点了几杯茅台，国营饭店的茅台，放在柜台后面的橱窗上。
我只是在那里，倒茅台！我倒酒的时候，收银员小杰明明就在旁边！\"
他猛地指向躲在人群后的小杰，\"他是眼盲还是心瞎？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偷钱？”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小杰。
这个瘦小的收银员脸色煞白，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
\"我...我当时去上厕所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小杰结结巴巴地说，眼睛却一直瞟着林业。
李桂芳眼尖，一把揪住这个细节：\"哟，这么巧？林业说看见我儿子'偷钱'的时候，你正好不在？\"
李桂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杰面前，一把拽过他的胳膊：\"你说你去厕所了没看见，那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抽屉是锁着的，还是开着的？\"
小杰眼神闪烁：\"锁、锁着的...\"
李桂芳转头盯着林业，眼神如刀，\"国营饭店的规矩，收银台离人要锁抽屉，你仔细想想，当时抽屉锁了没？
你说你看见了，那你说说，我儿子是左手，还是右手拿了钱？他偷了钱，又放到了哪里？钞票是什么面额的？\"
林业脸色一变，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锁着的柜台，请问，李明宇怎么隔空取钱？如果没锁，收银员这么失职，是不是要开除？”
李桂芳这么一说，小杰就慌了，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一直重复，“不是我、不是我.....”
马经理额头上的汗珠滚到领带上：\"这...这是两码事...\"
\"怎么就是两码事了？\"
李桂芳反驳完，又犹有兴致地，去盯着林业，“你说你看见了，那你仔细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呗，说得，有理有据了，那这钱，我来三倍赔！”
果然富贵险中求，李桂芳给的鱼饵，足够大，林业就开始口不择言了！
\"我亲眼看见李明宇偷钱了！\"林业梗着脖子喊道，\"他是左手开了抽屉，拿了三张十块的！\"
李桂芳突然冷笑一声，猛地逼近林业：\"哟，突然又记得这么清楚了？刚才不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吗？\"
她转头看向人群，\"大家听见没有？这会儿连几张钱、用哪只手都编出来了！\"
说着，脸色一变，\"左手？国营饭店的收银抽屉，是向右拉的，在你们狭小的空间，李明宇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
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用左手拉？你体格也不差，倒是可以，开一个给我看看！\"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林业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开始发抖。
李桂芳乘胜追击：\"林业，昨天那个女人，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冤枉我儿子？\"
林业瞳孔猛地一缩：\"你...你怎么知...\"
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说漏嘴，急忙改口，\"什么女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桂芳突然哈哈大笑：\"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啊！\"
她环顾四周，对着围观群众说，\"大伙儿都看见了吧？我就是在炸他，他自己就招了！\"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做贼心虚啊！\"
\"小小的临时工，都要栽赃陷害啊！\"
\"把那个幕后的人，揪出来！\"
林业听着大家对他的讨伐，面如土色，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马经理见状，慌忙往人群外挤，却被几个工人堵住了去路。
\"马经理，\"李桂芳一把拉过李明宇青紫的胳膊，\"你们口口声声说丢了钱，那丢的是整钱还是零钱？大团结还是工农兵？
连这个都没说明白，就敢打人，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人群骚动越来越大，
\"就是！总得有个数吧？\"
\"临时工好欺负是吧？\"
\"把账本拿出来对质！\"
马经理现在心虚得厉害，\"那...那钱确实少了！\"
\"钱少了就是我儿子，这个临时工拿的啊？\"
李桂芳一把拽过李明宇，“都说抓贼拿脏，抓奸在床！你们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李明宇偷了你们的钱吗？就把人打成这样？\"
马经理顿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你...你，这是误会！\"
\"误会？要不我把你打一顿，丢出去，再来说误会？”
马经理额头冒汗：\"这...这...\"
“这什么这？我记得国营饭店是国家的吧！你一个小小的经理，既然认定我儿子偷钱。
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开开除单？为什么连个书面说明都没有？哪怕是临时工，这些程序，都是要有的吧？
打一顿，再轰出去，不知道你在哪里学来的流氓行径？\"
马经理被问得节节后退，后背抵上了玻璃门。
破罐子破摔，\"李桂芳！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李桂芳从怀里掏出一叠纸，\"要不要请公安同志来查查，到底是谁在监守自盗？”
又看了看小杰和林业，“你们一个说看见，一个说没看见，\"
声音又陡然转厉，\"到底谁在撒谎？！\"
围观的群众们，继续起哄：
\"就是！要开除也得给个说法！\"
\"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临时工就不是人了？\"
\"把这个经理赶下台\"
这时，在人群中看着的何秋，惨白着脸，偷偷溜开......